许深不仅对疼痛表示怀疑,更对这位璃姐的技术,也产生了深深的忧虑。
没多久,璃姐终于准备妥当了。
“本来想给你打上一针麻醉剂,但可惜找不到了,就这么来吧,反正也不怎么痛。”璃姐来到机械躺椅前,此刻这躺椅更像一个手术床。
而且是专门针对那些会激烈挣扎的困难户……
找不到了……许深微微深吸了口气,就这么草率的省略了这个环节?
我能等,您不再继续找找?
啪!
机械躺椅侧边像机械臂般弯曲高举的大灯忽然亮起,刺眼的光芒,让许深选择了闭眼……虽然他此刻没有眼睛,但当他选择封闭那种“窥视”的感觉时,就能够重归黑暗。
璃姐没有再说话,似乎认真了起来。
许深内心不自禁地紧张起来,感觉到一双纤细冰凉的手掌,隔着薄薄的丝滑手套,触摸着自己的脸部。
尤其是在他“看见”的那个部位轻轻抚摸。
明明内心非常紧张,但许深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念头却是,你那手套从地上捡起来,洗过么?
好像没听到水声……那就是没洗过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陡然一道尖锐冰凉的东西,从他脸部划过。
划得极其缓慢,以至于许深能感受到那份锋利……这是一把刀!
非常锋利的刀!
此刻正切割着自己鼻端跟发际线中间的部位。
许深不禁“睁眼”看去。
果然看到一柄锋利的小刀,正在划拉,就像是直接划在他窥视的“眼球”上。
这种感觉极其恐怖,换做常人早就吓到哆嗦挣扎了,但许深只是轻吸了口气,便镇定了下来,神色依旧木然。
跟先前的三个月相比,这已经不算什么了。
而且……疼痛似乎真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强烈。
许深的视线越过手术刀,看到俯身低头、专心致志的璃姐,却看到她的表情……好像并非是那种认真而凝重。
反倒像是带着一种异样的狂热,嘴角微微裂开,灵活的舌头不停舔食着鲜红的嘴唇,呼吸也变得急促。
那呼之欲出的胸口,更是不断微微前倾。
这感觉,怎么像是在切割餐盘里的一块美味肉食?
许深心头一跳,在这一刻他甚至产生了怀疑,现在做的这些,跟开墟眼真的有关联么?
很快,殷红的鲜血从眼前染开,就像隔了一道透明玻璃,在视线前晕染开来,逐渐将他能看到的画面笼上朦胧的猩红。
“嗯?”
璃姐望着没什么反应的男孩,弯眉微微挑动了下,有些意外。
他没感觉到疼痛?
有意思,有意思……
虽然嘴上说是“一点点疼痛”,但璃姐知道,切割开皮肤可不是一点点那么简单,至少来到这里开墟眼的那些新人,在这个环节每个都是要死要活的大叫挣扎,在她的喝令下才强忍着痛苦老实下来。
然后她便会借此,说出教给这些新人的第一课——
如果连这点疼痛都忍受不了的话,你们将来还怎么跟墟兽战斗?还怎么去面对墟?!
但此刻……
这话却找不到由头来说了。
她的手指顺着男孩的脸部划到颈脖、胸口,感受到那紧绷而细微颤动的肌肉,知道眼前的男孩在克制和忍耐。
身为一个雾民,这样的忍受能力,的确是超乎常人了。
她嘴角微微抿起,眼眸中闪烁出更为异常的兴奋,就像是看到甜美可口的佳肴。
脸部的刀锋划痕暂停了。
许深感觉到自己“眼睛”部位的血肉暴露在空气中,除了疼痛外,还有一些“凉爽”的感觉。
这时,一道轻微地刺痛,从肩膀传来。
许深感觉有什么东西注射到自己身体里了,明显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液体,顺着肩膀涌入,似乎跟自己的血液混合在了一起。
紧接着便是一阵阵熟悉的炽热。
就像是油遇到火焰,猛烈地燃烧了起来。
那种炽热以肩膀为原点,辐射性地延伸到胸膛、手肘、颈脖、脑袋等全身。
许深顿时感觉自己体内有种躁动的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像沸腾的开水,在肌肤下面咕噜咕噜地冒泡!
他浑身都“沸腾”了!
这种沸腾,让许深感到无比肿胀地难受,跟这相比,脸部的划伤都只是蚊虫叮咬一样。
他的身体绷得笔直,手掌攥紧成拳,青筋凸起,双腿也在轻轻颤抖,在极力克制也极其细微的挣扎!
看到躺在身下的男孩身体终于起反应了,璃姐潇洒地拔掉了注射器,随手丢到一边,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
但很快,她便发现这男孩的身体又逐渐克制住,沉静了下去,那紧攥的拳头,也似乎慢慢地松开。
前后才只持续了五秒不到。
体内那么多墟力,加上墟源液的引爆,应该会难受到发疯才是……璃姐眼中露出一丝困惑,要说能忍耐脸部割伤的疼痛,她还能理解,可这种墟力沸腾的刺激,是全身性的刺激,没道理那么快就恢复平静吧?
“嗯?”
璃姐很快发现了原因,眼前男孩的眼睛部位,里面的血肉正飞快地蠕动。
纤细的血肉组织,如沾着绒毛的蚯蚓,在快速地扭动、纠缠、彼此融合,蜕变,正在形成眼球的原始形状。
这么快就凝聚眼睛了?
璃姐有些意外,这反应太快了,是因为墟力导致的加速成长么?
眼前的新人是罕见特例,她也找不到别的原因,只能默认是这答案了。
许深能这么快放松下来,并非是能忍,而是他感觉浑身“沸腾”的炽热,在刚刚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股脑地朝自己“看见”的部位涌去。
那感觉就像是撑爆的气球,在一瞬间释放。
也像是吃坏肚子,肚子绞痛难忍,但在蹲下的那一刻,只剩下一泻千里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