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太子被圣上接回宫,被封为忠义亲王的事,她虽然与朝中消息要迟滞许多,却也是听说过的。
之前都传这位忠义亲王缠绵病榻,当然没有什么能力联系从前的门人,贾母自然不会让贾赦顺势东山再起。
难道忠义亲王这会儿又大好了?不会是忠义亲王复宠,圣上又要立他为太子了吧?这儿子的腰似乎直了些、壮了些。
听了贾赦说要将儿女接回东院住,贾母叹道:“你何苦来折腾呢,你自己昏聩不理事,府里桩桩件件具都不放心上。这也罢了。琏儿他们才多大,你那府里连个理事的女主子都没有,琏儿跟着你能照料好吗?”
贾赦从前是没有想过要娶妻续弦,倒不是因为他是什么情种,而自己活成烂泥一样,无可无不可,反正他又不缺女人陪/睡。
贾赦虽然敬重珍爱嫡妻李氏,可真没有什么“一生一代一双人”的超越常人的高尚。
这个时代的男人可是把对妻子的敬和那些事分开的,他们的观念是对玩玩的女人没有名份和敬爱都不是背叛妻子。
比如写出“十年生死两茫茫”的苏轼和原配情深意重,事实上照样续弦、纳妾、狎/妓,可那个时代也没有人说他对妻子的感情虚伪,他真心认为自己对妻子情深意重。
话说这时都过了九年了,贾赦伤心绝望时期已过,在见着轩辕泽后让他有所悔悟,回首这数年,才惊诧他一个荣国府的当家人居然连个太太都没有。
府里就是没有人给他做主了,他没有太太,二房太太不就是荣国府唯一的太太了吗?
贾赦道:“儿子也年纪上去了,想要儿女承欢膝下,老太太年纪大了,如今有宝玉、元春和珠哥儿在你身边,老太太尚且顾不过来,反不如我带了回去。老太太也说儿子府里没个太太,所以儿子会考虑续娶上一房,也好教养女儿。”
贾母不悦,骂道:“你这说的什么胡话!难不成是说我没有照看好琏儿他们吗?无论珠儿、琏儿,还是宝玉,都是我的亲孙子,国公爷的血脉,我又怎么会亏待了去?”
贾赦心里清楚,但是这么多年,他自己更是没有照料过儿女,便没有资格说老太太偏心了。
贾赦道:“老太太宽心,儿子真无此念。只是想着自己孑然一身,便是想与儿女住近些,天天看着。刚好宝玉是个有造化的,老太太也合该多花精力看着他,琏儿他们到底年纪大些了,哪里还有和弟弟争老太太的宠爱的呢?”
这话贾母倒听得顺耳多了,但凡人夸赞宝玉的,她是无有不悦的。
贾赦之前还闹出那些混账事,但是她的火气被皇宫宣召的事所浇灭。万一忠义亲王身子好了复起,这一大家子怕还是有用得着贾赦的地方。
贾母又想,宝玉不过一个才周岁的小孩子,又能懂什么,看到鲜亮的东西就喜欢拿了来玩也是孩儿心性。现在追究贾赦的过错不但迟了,更没有好处。万一贾赦将来有点能耐,家里一派兄友弟恭模样,政儿的主事之位或可升一升。
贾母摆出一副慈母模样,道:“宝玉生来带有异相,又活像国公爷,我平日这才疼爱些,但是琏儿是你的嫡子,是府里的嫡长孙,我也是一般看重的。”
这种话贾赦是不信的,但贾赦此时也只要达到目的而已,并不想纠缠真假。
于是贾赦应道:“老太太说的是。我虽带他们回东大院,还是会让他们常过来给您请安。”
此时两房未分家,有孝道压着,对着从前几年贾赦的浑不吝的样子,若说贾母要借儿女拿捏贾赦,那还不至于。那时是真的看不过去孩子太小,无人料理。她不管一管,府中再无人能管了,贾家的血脉总不能任他们饿死冻死吧?
此时他这样坚持也不强求,只让孩子身边侍候的人都跟过去。
贾母在他离开前说起续弦之事,又安慰一通,说是委屈了他这些年,会给他再娶填房。
于是这样,第三天早上,“三只小熊”就搬回到了东院住,老爷要亲自看着孩子,就让他们暂时住在院子中的抱厦里。两个女儿虚岁才四岁,与贾琏还没有什么男女大防。
贾大老爷就这样开始了他的育儿奶爸生涯,此时原来那批侍妾丫鬟已经被打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