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娘心里也在想这个,她月份也大了,方云夫妇更不敢搬家了,每日里过来陪着她,她也把手里的事分了些出来,让方云和肖氏管着。每日里她就和之前一样,慢慢的在园子里熘着,和张谦说些有的没的。
张让事出之后,他们夫妇之间其实还是出了些问题的,不过,她没像六娘子那样,选择直接面对。六娘子和吕显是真心相爱,而且他们也把对方视为彼此最重要的人。对吕显,六娘子不会轻易放手。
而实娘知道,自己是喜欢张谦的,可是让她有恋爱脑,可能性又不太大。毕竟不管上世,还是这世,她受的教育都是,不管我有多喜欢这个人,首先我还是我自己。于是她被罚之后,老实的听皇帝的话,去军营上班了。因为皇帝说,她是田家军主帅,不能再混日子了。
作为刚刚犯了错的外甥女,她还能咋办?总得让人知道,田大将军的女儿,可不是那来混日子的。虽说从边关回来后的这大半年,她真的就是在混日子。
庄勇也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啦?实娘肚子越来越大,还让她来军营点卯。不过,庄勇倒是觉得这是对的。毕竟实娘顶着田家的名头,就不能堕了田家的威风,倒是很高兴的带着实娘四处巡视。
北方大部边境由四帅共同负责,但京城拱卫,皇城的安全都由每届皇帝自己亲手掌握。当今上位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摆烂,把禁军放到了兵部,而兵部里,四帅家都有人手。当时感觉上皇帝是最信任四帅一般。而北边的战事一停,皇帝就把兵部交给了庄勇,也相当于把整个京城都交给他一般。而实娘也在兵部领着职,有上朝的资格,她在京畿的几处拱卫京城的兵营里,都有管辖之权。谁让她袭了田家军职,又立下不世的战功,外人怎么看,不重要,但四帅家的人都知道,实娘是真的有这个资格的。所以她被皇帝罚回来干活,大家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实娘之前对这些事向来不怎么上心的,但有一点,她敏感。皇帝舅舅能信的人不多。自己正好是其中之一。也不算是真的信她,而是知道,皇帝,长公主,她,其实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在下任的人还不确定时,长公主和实娘就得保住皇帝。
现在他让实娘回军营,根本不用说啥,意图就很明显了。就是为了梳理京城守卫。总不能让长公主在再上一次城楼子吧?主要是,这回,她必须保证,四帅家和禁军里,没有那反水的。
有时,就像那些鸡汤文里说的,凡事有两面。四帅觉得皇帝是在摆烂,于是把禁军都给他们了,但只要是人,其实都不存在所谓的忠诚,他们都是盲从,人家去哪,我去哪,说什么忠诚,都是屁话。为什么兵法里要说,擒贼擒王,就是这个意思,只要领头的死了,后头的事就好办了。拱卫京城的卫戍部队。而过了十六年,相互掺沙子的过程,其实谁掺谁,还真不一定。说实话,这些部队,现在算谁的,还真说不清。所以,还是老办法,强者为尊,她要用最短的时间,让所有人都知道,田大将军英勇无双,而他的女儿,更胜一筹。所以她这些日子才这么累。
“在想什么。”晚上张谦回来,知道她还在低头散步,就忙过来了。
他现在也是觉得实娘散步的时间太长了,现在为了她,长廊里每隔几十丈就有一个丫环坐着。因为这位一转就一两个时辰,米嬷嬷拿她也没法,只能每五十丈派个人守着,不用站着,只要等着那儿就成。就只要她不舒服了,有人能马上知道,冲过去帮忙。
不然,别人可没有实娘这腿力,能真的一走几个时辰,都不带停的。若不是几个大夫都说她没事,张谦都想让她别走了。
“哦,明日去营里,在想些事。”实娘吓了一跳,不过没表现出来,对他笑了笑,看看天色,对不远处的丫环挥了一下,表示,今日她不走了,各人回去吧。
“慢慢来,每天自己走路想事,出问题怎么办?”张谦忙扶住她,想想,“我叫吕显送个轮椅来吧,这样,你回去时,就能坐下了。”
“我又没事,你才是,每天在衙门,只怕一坐一天,要不你每天骑骑马吧?”她现在每天自己在园子里想事,等着张谦回来了,吃了饭,张谦也不肯让她再出去了,想想只怕这位运动得太少了。
“行了,我每天跑进跑出的,你以为真的能一直坐着。”张谦白了她一下,想想,“营里的事,你和庄将军好好议议,别啥事都自己想。怎么说,你是他看着长的,他也没自己的孩子,你自比别人亲得多。”
“看看,腿又肿了,每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注意些,我还是让吕显送个轮椅来,你想在园子里想事,让人推着你慢慢转,耽误你想事。”张谦吃了饭就拿了热帕子给她敷腿,每天那么走,她自己不觉得,但她的小腿肿得鞋子都是在外头买大的了。因为肿得都穿不下了。所以他每天他都给她热敷,再轻轻搓软。不知道有没用,但能让她舒服一点。
“有些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不过,我和娘想的一样,总归是要把这些亲人护往了才是。”实娘想想,轻轻的说道。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凡事就是想太多,你要想,别人能活,我们也能活。若是真的大厦将倾,总归我们在一起。”张谦摇摇头,虽说他不问,却也知道,程家事之后,朝上的风气都有点不对。他其实还是有点奇怪的,明明最危险是过年期间,皇上给睿亲王立嗣子时。但那时,她没觉得长公主紧张,也不觉得实娘紧张,而现在,明显的,长公主没什么消息,吕显接回了媳妇,而自己家媳妇穿上新的盔甲每天骑马进营议事了。若是之前,他也许就问了,但是现在,他反道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