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亘闻言不免有些失望,难不成叶子明已经遭遇不测。正在此时,那名中年男子不确定的开口道:「前些日子倒是听说,盟中护卫捉了一个外洲人,过两天准备在市集上拍卖,不知是不是大人口中的叶子明。」
闻听还有外洲人被捉,躲在山坳外刚回来的宝象大怒,「你们也是人族,为何要如此为难自家人。」
听了宝象的指责,中年男子一声长叹,「一言难尽啊。」向几人介绍了当下大遗洲人族的一些情况。
大遗洲这些人族都是从外洲到此定居,由于属于外来户,便与当地土著有了不少摩擦。其实大遗洲也有原生的人族,如命族,厉族之类,但与洲外人族相比,无论习性、风俗等都相差很多,对这些外来的人族并不认同。
进入大遗洲的人本就数量较少,而且彼此并不相识,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多被其他种族所欺负,颠沛流离,分散于各地,只能依附于其他大族。
后来,不堪欺压的一些人族便逃到远离其他大族的地方,渐渐的聚集成寨,形成一个个部落类的存在。生存于这些荒芜之地,本就资源匮乏,部落之间便会有一些战争,相互掠夺资源人口,时间长了便形成了抢人的传统。
但这也不是个办法,因为每个部落都比较小,时间长了连保证繁衍的人都凑不齐。于是部落之间便有了联盟之类的存在,用于调节各部落矛盾,禁止盟中成员相互攻杀。但这种掠夺人口的事却已成了习惯,联盟之间不时也会爆发冲突,战俘便统一在市集上公开买卖。
至于这些外洲人,由于不属于哪个联盟,少了联盟大战的风险,便成了打劫的香饽饽。即使不卖给其他部落,留在本部落也是好的,能多一个就是一份力量,所以中年男子的寨子才不会舍得杀死那个叫什么铁言的。
这些人的寨子立在此处,也是有说法的。由于临近浮玉山,一般大遗洲其他异族都不敢到此作乱,相对来说安全些。而且归真者一般少干涉外界事务,对这些人定居在周边也听之任之,只要不打扰浮玉山就成。
让吴亘感兴趣的是这些人身上的花纹,这两人也含糊说了些,毕竟是人家的看家本领。原来这些花纹称为铭纹,乃是一种特殊的符箓,只不过这符箓是纹在了人身之上而已。初阶些的,铭纹镂刻于肤上。修为高深些的,则是刻于骨殖上。
每种铭纹都有不同的功效,有固体的,有增大力量的,有加快速度的,有化为兵器的,不一而足。每种铭纹都需要意念沟通,血气催动,随着修炼时间的增长,威能也会越来越大。
不过倒不是每个人身上都可以附上铭文,这里面也有资质一说。这一点吴亘倒是可以理解,在大遗洲外,也并不是哪个人都可以画出符箓,能使用符箓的毕竟是少数,就连一个血灵符都耗费了吴亘多少心血方才告成。
所以,这些
能在身上刻上铭纹的,都是本寨子中的天才,是要重点培养的。每个人身上所能承载的铭纹有限,一般的只能刻上一种,资质好些的也就两三种。再多了,铭纹便会过多耗费人的血气,把人活活给吸干。
而且更厉害的是,镂刻有不同铭纹的人,可以铭纹为媒,相互组合,组成一个大阵。这种组合后的大阵所发挥出的力量,极为惊人,有的甚至可以跨越两个境界作战。
中年男子就曾骄傲的述说了这么一件事,奉正盟中护卫曾结成十六人大阵,挡下他族百余人的进攻,只不过,这十六人最后也气血耗尽而死。因为大阵一旦发动,在铭纹的勾连下,只要不停下,就会源源不断汲取每个人的精气、生命,而且这种索取不是以最弱那个人的承受能力为标准,而是以最强那个人的需求来衡量。所以,弱者入阵,往往最先死去。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大遗洲人族稀少,只能以这种小规模的群战应敌,而且即使要死,也要弱者先死,活下来的强者才能更好保护族群。做法是残酷的,但也是无奈的,都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听完两人的介绍,吴亘等人也是唏嘘不已,对于这些大遗洲人族的做法也多了些理解。正所谓未经人苦,莫劝人善,断不能只从自已的立场出发,来评点他人做法。
「为什么不趁着大遗洲开放,带领族人离开此地,返回各自故土呢。」齐合有些不理解,自已可以进来,这些人又不是没有机会离开,怎的就没有人动念呢。
中年男人示意吴亘给自已受伤较重的弟弟送点水,抿了抿有些干涸的嘴唇,苦笑问道,「诸位,你们可曾愿意留在此地。」
齐合一时语噎,要是愿意留下来,何必与这二位打生打死呢。
中年男人笑着摇头,「你看,诸位也不想留在此地。想我族人,业已在大遗洲生活了几代甚至十几代,又怎愿意离开。况且,真回去了,外面的人会接纳我们,允许与你们争夺良田、美舍吗?
我听说你们连守卫边陲、死伤惨重的戍徒都不相容,又怎会容的下我等。离乡三代,即是路人,重逢不斗已是万幸。」
众人一时默然,中年男子所言甚是。真要离开此地回到故土,好一些的被打散于各地,运气不佳的说不定就要被同为人族的袍泽给害了。
人性使然,利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