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仆恩持着一加重铁殳,带着百人铁甲支援到后路的时候。
这片地区已经成了人间炼狱。
到处都是哀嚎声,那是筋骨催崩声。到处是闷响声,那是骨朵砸破头骨声。
总之,骨仆恩过来一看,就知道后营完蛋了。
一般人看到这情况,会很明智的撤回去。但骨仆恩偏不,他认死理。
张纯说让他挡住敌骑,那就是要挡住,跟情况变没变,没有任何关系。
于是,骨仆恩拿着铁殳,先上来就敲碎了两个丧了魂的溃兵。
然后面对一个已经探矛刺向他的横撞将,骨仆恩一个矮身闪避,然后脚上发力,拧腰整力,将手上的铁殳重重的砸向了奔马。
然后就听一声痛苦的嘶鸣声,那枣红的战马就被这一击给砸翻了。
这一下惊呆了附近的溃兵,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名横撞将被战马压在地上,整個胸腔被压迫住,嘴里的血沫一刻不停的往上涌出。
看着走来的骨仆恩,这名横撞将脸上既有恐惧,也有不屈,他努力的说了句话。
但被骨仆恩一殳砸烂了脑袋,阵亡了。
见这人临死还要说番话,骨仆恩一脸不耐烦:
“偏就你们汉人话多。”
说完,他就拿着沾满白的红的东西的铁殳,杀向了下一个。
见骨仆恩已经杀上去,他后面的百人铁甲重装也嗷嗷的迎了过去。
骨仆恩杀的那个横撞将的时候,不远处的韩当就看到了。
这可惹恼了裸衣厮杀的韩当,因为那战死的就是他们什的。
只见韩当一把将铁矛从一汉兵的背后拔出,然后绰矛就冲向了骨仆恩。
骨仆恩见这名汉人勇士,赤着的上身满是血污伤痕,就知道这人不凡,于是也打起精神,好好对待。
于是他一个挥砸,韩当的铁矛就飞了出去。
韩当还在懵,就见到骨仆恩已经狞笑着要挥下一击了。
“嗖!”
突然从右前方射来一支箭矢。
从草原长大历练出来的骨仆恩哪不知道这声音是什么,忙一个深蹲转体,但还是被这支箭矢擦破了脸。
骨仆恩怒气冲冲望去,就见一武弁打扮的骑将正以弓指着自己,而且已经搭箭要射第二箭。
他不敢怠慢,一把从后面的甲兵手上抢来一面牌楯,一边猫在牌楯后,觑着眼睛看着那发愣的韩当。
韩当这会有点不敢置信,刚刚被骨仆恩一个重击,不仅仅是将他的矛打飞的情况,也不是什么虎口崩了的情况,而是打击了韩当的傲气。
韩当什么人?
辽西的良家子,幽州突骑的横勇,另一个时空的淮泗武人之担当,江表十二虎臣之冠。
但就这么一个赫赫武臣,今日就被一个无名的鲜卑胡狗一击砸飞了铁矛。
要知道韩当最引以为傲的就是那无双的臂力,但刚刚那结果,却让他的骄傲成了笑话。
要不是刚刚程普救他,他可能直接就被那胡狗棒杀了。
所以韩当时又气又恼又急,这时候不远处的程普也来了。
程普见自己的弓箭伤害不了那鲜卑将,又担心韩当有失,就赶忙过来相助。
程普虽然不明白韩当一系列作为的背后,但对于韩当,他是有感情的。这一次冲阵,程普明显发现韩当的不对劲。
那就是韩当冲得太猛,杀得太凶,一点也不防,就像是已经有了死志一样。
程普只能在旁边遮掩着韩当,心里想的是:
“这一次过去,他就应该换了心思了吧。”
越是如此,程普越是要保住韩当。
程普一过来,就将手上的铁矛扔给了韩当,然后自己从挂钩上取出一个加长的骨朵。
韩当和程普有默契,不约而同要共斗这名胡将。
既然是共斗,那继续在马上就有些不合时宜了。于是两人翻身下马,一左一右夹击着骨仆恩。
程普和骨仆恩都是全身披甲,手上拿的又是重武器,于是一击一打间都是硬攻。他砸你一下,你砸他一下。
几下子,韩当和程普就已经有些胸闷了。
韩当胸闷,是因为他刚被骨仆恩用铁殳的末端顶了一下胸膛,而程普胸闷是因为他外面的衣甲已经被砸碎,再一击估计就要他命了。
而对面的骨仆恩也没落得好。
此刻他的衣甲也碎了,露出了他那黝黑茂密的胸膛。
韩当和程普喘着粗气,相互看了看,皆看出了对方有了退意。
毕竟这又不是决斗,这是在战场。此时突骑已经占据绝对上风,干嘛非顶在这里,后面摇人去啊。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了一声瓮瓮声:
“你俩在这里干啥,继续冲啊。”
韩当和程普不用掉头就知道这声音是何人,正是他们的渠帅张冲。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这样一个场景。
一骑穿着闪耀金光的镜面甲的骑士,拿着一个小金瓜一般的铁骨朵,一下就碰飞了那骨仆恩的铁殳,然后随手一击。
骨仆恩的脑袋就在韩当和程普的面前被碎爆了。
这一刻二人明白,为何军中老阀阅都说渠帅是天人降生。
当时他们无知,只以为这句话是讲渠帅之志,等看到了这一幕,他们终于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
随手砸碎了骨仆恩,张冲不以为意,而是对韩当和程普二人道:
“上马,咱们直接拿了臧旻老儿的人头。”
这一次,韩当和程普热血齐呼:
“喏!”
……
在后面指挥着的张纯并没有放松过对后阵的情报。
一名眼力好的军吏就在他的身边,不断将后方的情报喊给张纯听。
先是听得:
“骨仆恩带人稳住了后线。”
不一会,又道:
“铁甲重装正逆推溃兵向前。”
再一会,此人的声音有些激动的颤抖:
“骨仆恩碎颅一贼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