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染血的长刃挡住了刺向心脏的刺刀,鲜血从惊愕的帝国线列兵口中喷涌而出,用血浆冲刷着贯穿自己胸膛的刀锋上残破的碎肉。
这并不是勒诺原本的佩刀,只是随手从地上捡来的某个帝国骑士的武器,甚至不是第一个。
重复着不知道机械的重复了多少次的动作,面无表情的勒诺·艾曼努尔缓缓抬起头,被染成血红色的视野中更多的敌人在朝他扑来。
这就是身为掌旗官的“优势”——勒诺发现自己甚至用不着主动进攻,就能为身边的士兵吸引到大量的火力;而他要做的仅仅是站在原地,用手中的刀剑和步枪收割生命。
夹杂着血腥味儿的潮湿空气从鼻腔涌入身体,如果说原本还只是有所察觉,那么现在的他明确感到某种蕴藏在自己血脉中的力量正在拼命挣扎最后一层束缚,从沉睡中苏醒。
“快了,就快了。”
垂首的勒诺犹如暴雨中落魄的鬣狗,拄着旗杆,死死盯着街垒后的方向,早已麻木的右手继续挥舞着满是豁口的长刀。
铅弹在空气中发出刺耳的尖啸,但却没有一发碰到他的身体;随着又一个帝国线列兵惨叫着倒在血泊中,荆棘花旗再一次在暴雨中猎猎作响。
“进—攻——!”
嗜血的怒吼从勒诺那早已沙哑的嗓子里炸响,紧接着周围响起了无数声相似的呐喊;一个又一个瀚土士兵仿佛身体里有种力量苏醒了,瞪着猩红的眼睛跟在狂奔的旗帜后发起冲锋。
“进—攻——!!!!”
站在最前排的帝国线列兵们瞪大了眼睛,面色惊恐的看着这群悍不畏死的身影硬生生冲破了防线,宛若饥肠辘辘的凶兽,急不可耐的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噗!”
血浆从利刃撕开的胸膛中喷涌而出,勒诺惊奇的发现那难闻的腥臭味正一点点的变得美妙起来,让他有种扔掉武器,直接扑上去撕咬敌人脖颈的冲动。
就在他准备继续进攻的时候,某种仿佛心灵感应般的本能让勒诺猛地抬起头,看向街垒的正后方。
他能感觉到在那儿有一个…和自己非常…相似的家伙。
“啊!”
惊恐的卢瑟·伊戈尔浑身一震,像是被凶兽盯上的猎物。
“拦住他!快,拦住那个举着军旗的家伙——他是他们的首领!”
刺耳的尖叫声穿透暴雨刺进勒诺的耳朵,年轻的艾登公国继承人满是血污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很好,我找到你了。
混战中十几名帝国步兵在卢瑟面前组成一条线列,齐刷刷的举起了步枪,在凄厉的尖叫声中扣下了扳机。
枪声响起,硝烟中倒下了十几个身影。
“进—攻——!!!!”
声嘶力竭的咆哮声在暴雨中回荡,几十名瞪着猩红瞳孔的瀚土战士发出震颤灵魂的呐喊,端着步枪迎面和帝国线列兵们撞在了一起。
在某种狂热的气氛下,这些瀚土战士们的行动变得无与伦比的高效,甚至忘记了疼痛,忘记了饥饿和恐惧,变成了最最纯粹的杀戮机器,在帝国线列兵的防线中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
混乱的战场中央,落魄不堪的勒诺拄着军旗,踉踉跄跄的向防线后的卢瑟·伊戈尔走来,低垂的头颅上挂着难以名状的“笑容”。
嗯,就像是饥肠辘辘的野兽看到猎物时的那种。
他走的很慢,但每一步都像是敲击在卢瑟心头的鼓点,带着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拦住他,你们这帮渣滓都听到没有?!拦住他!这是命令,命令!我以劳伦斯·伊戈尔的名义,以我父亲的名义命令你们,拦住他们!”
凄厉的尖叫声仍在继续,周围的帝国线列兵不断的试图填补被撕开的缺口,但在瀚土军团癫狂而又悍不畏死的冲击下,缺口仍在不断被突破,被扩大,宛如冲垮堤坝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举着军旗的勒诺甚至已经不用战斗,周围癫狂的瀚土战士们已经替他挡下了所有攻击…明明周围到处都在战斗,在厮杀,但他却能像闲庭漫步般,穿过被层层防线阻挡的街垒。
暗红色的视野中,他看到自己的“猎物”满脸惊恐的捡起地上的手枪,用了足足十几秒才将枪口对准自己的额头,用尽全身的力量扣下扳机。
“砰!”
枪响的瞬间,勒诺一脚踹在了卢瑟胸口,铅弹贴着头皮飞了出去,在勒诺额头上留下了一道狰狞无比的血痕。
面无血色的卢瑟倒在地上,单片眼镜在血水中摔成了碎片,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从挥刀而立的艺术家变成了落魄到极点的落水狗,无计可施的瘫成一滩烂泥。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
“我是卢瑟·伊戈尔,伊戈尔家族的继承人!我和你一样,身上也有沃顿家族‘狂猎骑士’的血脉,我们都是‘沃顿’的血裔!”
“按照天赋者的传统,你不能杀死我,否则就是和所有继承了‘狂猎骑士’血脉的天赋者为敌,他们会为我复仇,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我会把我关于‘狂猎骑士’血脉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求你、不要杀我啊!”
“噗!”
满是豁口的长刀撕开了卢瑟·伊戈尔的脖子,粘稠的鲜血不受控制的从伤口中疯狂溢出,直至他再也吐不出一口暗红色,混杂着碎肉沫的“口水”。
勒诺低头喘息着,兴奋的脸上流露出无尽的快意。
可就在这时,某种源自沸腾血液中的力量让他猛地扭头看向身后——狂风暴雨中,再次响起了枪声和士兵们冲锋得呐喊。
帝国先遣军的反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