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巍峨的高大建筑沐浴在日光里,每一片琉璃瓦都在闪闪发光,地上还残存着打斗的痕迹,活尸死得四分五裂。
在另一侧,白术看见了跪在地上的唐教头。
曾几何时,他只是远远地眺望这座高楼,那时候,大经柱下挥拳的回响,像裂帛一样刺耳。
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下人。
担忧着未卜命运,主人的每一次震怒,都可能使他丧命。
谢丹秋后,每一天他都活的如陷泥泽。
砧板上的鱼,生死也只是操之人手。
这场祸乱,对于白术来说,也许并不算什么坏事。
“你那天在藏月楼上干什么?”白术回身问谢梵镜。
“睡觉。”
可能猜到白术要在这里停很久,她挑了一个角落,用小手使劲拍了拍灰,把蘑菇分成一摞摞,按照颜色,整整齐齐地堆在一起。
“是吗?”白术哑然失笑,“你帮我注意一下四周,还是老规矩。”
“嗯。”
谢梵镜乖乖点头,老老实实蹲在台阶上,像一只安静的猫。
白术朝不远处走去,目光一凛。
盎浑的拳意依旧如滚龙般,凝滞虚空中,久久不散。
每走一步,身体的压迫就强上一分,仅仅是靠近,心中就好似压上一块大石,连呼吸都变得艰涩。
虚空被拳意搅成一锅乱粥,日光经行此处,都开始斑驳。
难以想象,造成这般声势的,仅仅只是一个练窍。
意境,当真如此玄妙?
白术心中感慨万千,在一侧盘膝坐下,默默观想神象拳的图谱。
在藏月楼中得到神象拳后,心中始终无法描摹出神象的身形,无论多少次,都不得其门。
而现下,这股遗留下的拳意与神象拳同出一源。
一头虚幻的象形在脑中缓缓勾勒,白术头皮一麻,浑身如过电一样,寒毛乍起。
正当他勾勒出第一条象腿时,心力一松,神象的轮廓登时崩散。
“再来!”
白术并不气馁,先前几次尝试,连象腿都只是似有似无。
在这股拳意下修行,果然是正确的。
他重拾心神,按拳经记载的呼吸法,白术犹如一头神象汲水般,长长的吸气。
在面前,无数炁流被一口吸入肺部,浑身皮肉高高鼓起,筋骨瞬间膨胀,青黑色的肌肉一块块,散发出**的完美色泽。
“逐渐jo化……”
他猛然向前一踏步,恐怖的巨力爆发。
小到身体里每一根毛发,每一寸皮肉,大到五脏六腑,整具人身,都在这一踏下震动。
从足尖传来的力道一路逆流到颅脑,气血上冲。
他缓缓转手,摆出一个古老的拳架。
意识中,伴随独特的呼吸韵律,神象的线条一点点出现。
随着拳架的运转,外界,那股霸绝无羁的拳意被牵引变化。
一头不知多少丈高的神象脚踏群山,四肢如同天柱,气势霸烈刚绝。
心内心外,两头神象。
大半柱香后,摆出拳架的白术呼吸开始急促,豆大的汗珠一颗颗坠下,两臂不住颤抖,终于两腿一软。
意识中,那头才刚刚勾勒出第二条腿的象形随即破灭。
“可惜了……”
好半响,白术才从地上爬起,叹了口气。
眼前金星乱转,大白天下,双目近前的事物,也是漆黑一片。
这是气血亏损了。
原以为能凭借外界拳意强行摹出虚象,谁想,还是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