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寡妇全程目瞪口呆,她几时见过这样的张氏啊。
这还是那个又懒又坏尖酸刻薄的张氏吗?
“你婆婆……她怎么了?”陈寡妇不知该如何说。
叶善:“她……大概物伤其类,她对人生有了新的顿悟了吧。”
陈寡妇听得懵懵懂懂,听不懂她也不是刨根究底的人,只单纯的为叶善高兴,“张婶能想通是好事。”
叶善买了许多灯具,屋内屋外加上挂在屋檐上的灯笼足有十几盏。
陈寡妇帮忙归置了农具,还有许多木匠用的物品,她心里奇怪,倒也没多问,眼看着也没自己什么能帮上忙的,正打算回去,忽地听到外头张婆子大着嗓门的说话声,听着像跟人讨价还价,又隐隐让人觉得似乎想表现给谁看似的。
最终张氏以多给二十斤米的交易让俩个劳动力帮忙将人埋了。
抬尸体的时候,那边忽然叫嚷了起来。
“哪里来的野狗!”
“操!怕不是躲在这就等着吃尸体吧?”
“打死这条野狗!恶心!”
大黄流了很多血,它本想着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死去就好了,谁知还要遭遇这样的事。它虽已做好了死的准备,可当大棒当头砸下来的时候,它还是本能的拖着一条瘸腿半块屁.股裂开的血肉,疯狂逃窜。慌不择路就这么撞进了隔壁。
呜呜咽咽,是它的哭声。
拿着大棒的男人追了过来,看到刘家的小媳妇正在收拾院子,眉眼一抬,汉子们先不好意思了。张氏挤过来,瞟一眼躲在墙角,全身的毛发都恐惧的站起的大黄,又看了眼没什么反应的叶善,心里慌得不行,双手一合将两名汉子推了出去,“干什么呢!正事不干,瞎找什么麻烦!”
汉子们只当张氏不悦儿媳被他们看了去,嘿嘿一笑,不忘揶揄,“张婆,宗孝好福气啊!媳妇真俊!”
“听说你家宗孝在城里发了财!干什么营生啊?啥时候接您去城里享福啊!”
*
癞子埋在黄家村的坟地边缘,挖的坑不深,一张破草席,草草掩埋,连个坟包都不算。做完这些天还亮着。俩人嘴里骂着晦气,又去刘家取了米面就高高兴兴的回家了。
先前这些人跟村长说的那些下午不宜入土,容易招惹邪祟,仿佛是个屁话!
张氏自认干了件大事,进门的时候精神都抖擞了些,只是看向叶善的时候仍是不敢直视,畏畏缩缩。天色渐暗,梅梅在淘米做饭,叶善在磨斧子。
张氏整个的一激灵,从后脑勺到脊背骨刺激的透心凉。魂都已经飘走了,脚却生了根似的,挪不动一步。
“去厨房帮忙做饭。”叶善眼皮子没抬。开了刃的新斧子,也没什么好磨的。叶善用指腹碰了碰,满意的很。
张氏哪有半句废话,撸了袖子,就一起干了。
叶善带回来的肉、盐巴、调味酱都堆在小桌上。张氏看到这些,不合时宜的先咽了口吐沫,早上吃了糊锅巴汤饭,中午没吃,现在早饿得前心贴后背。
张氏大概是抱着吃一顿少一顿的念头,将桌上的瘦肉肥肉一股脑儿的全做了。
梅梅小小声说:“奶奶,吃不了这么多,明天……”
张氏恶狠狠瞪她一眼。
不一会,浓郁的饭香肉香飘满了整个院子,又顺着风飘向更远的地方。
大黄蜷缩在院子的西北角,闻到香味鼻子动了动,抬了抬头,又缩回去,它已经不指望什么,只想安安静静的死去。
它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撵走,要是院门开着,它自己就主动走了。
叶善点了灯,整个院子灯火通明。
梅梅高兴的手舞足蹈,又偷偷摸摸的看大黄,过了会,她悄悄的拿了一个破碗,倒了碗水送过去了。
大黄感激的看着梅梅,它确实口渴的要命,它勉强抬起头,卷起舌头喝起了水。
张氏非常讨厌大黄,以前就讨厌,现在更讨厌。
“梅梅,你离它远点,它吃过死人!”她说这话的时候,偷偷看向叶善,见她没反应,又不敢自作主张。
梅梅退开了一步,一脸同情的望着大黄,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