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出来后,村里的庄稼汉去田里看看有没有积水,到了村口直接吓瘫,据说癞子的头都被野狗啃了半边,要不是胆子大的用棍子拨弄了头发,都没人认出是他。
陈寡妇刚好因为明天要赶集,去了村长媳妇家,才聊了没两句,就听外头人喊:“死人啦!出人命啦!”声音洪亮,透着一副看热闹的幸灾乐祸,一听就是猎户家儿子大毛。
一整个村子的人都被惊动了,男女老少都赶过来看热闹。陈寡妇混在人群中,也跟了过去,远远瞥一眼,吐了。
*
陈寡妇脸色惨白的站在叶善面前,眼睛都红了,“好吓人,吓死我了。”因着梅梅在,她不敢多说,怕吓着孩子。
叶善:“生老病死,本是伦常。”
陈寡妇:“不是老死病死,一看就是被人给砍了。是横死啊!”陈寡妇不能回忆,一回想就要吐。
梅梅缩着脑袋也藏到了叶善身后,小孩子天然的对死亡有种深刻的恐惧。
叶善:“恶事做多了,报应自然来了。婶子,你不做亏心事,你怕什么?”
陈寡妇受了惊吓的心神莫名被安抚了,叶善的眼珠子又黑又亮,看的久了,莫名也跟着冷静了下来。
“妹子说的对。”陈寡妇叹了口气,抚着胸口,虽然她厌恶癞子,可人死灯灭,总会让人生出无限感慨。
她冷静了下来,目光定了定,似乎这才发现叶善身上穿一件红嫁衣。她想问她怎么穿了这个?又猛然想起,刘家太穷了,大概新媳妇没有衣裳穿。
她盯着叶善的嫁衣看了看,白白净净的女孩儿穿鲜艳衣裳就是好看,只是这款式不好,后摆太长,袖子太宽,都不适合平时劳动穿。
她将叶善袖子一拉:“妹子,你跟我来,我帮你把衣服改改。”
叶善被她领回了家,陈寡妇趁着太阳还没完全落山,极快的裁剪起她的裙子。床上一叠整理好的绣品,针脚细密,色彩鲜艳。叶善好奇的拿起一个摊在手里看,陈寡妇见她看的专注,骄傲又自谦的说道:“我也没什么本事,就靠着几样绣品糊口,好歹手艺还算拿得出手……”继而她又聊起了每月月中村里人都会赶一次集,将半月来家里存的东西拿出去卖,再买一些需要的东西,可巧明天就是赶集日。
陈寡妇一双巧手,等她将裙子改好,天也彻底黑了。
叶善穿上,合身的小裙子,不像嫁衣那般累赘,衬的少女活泼可爱。陈寡妇越看越喜欢,忍不住道:“我妹子真好看!”
叶善平静无波的眸子,语调平平:“多谢婶子。”
二人各自叫着各自的称呼,也没谁觉得不对。
陈寡妇拿起剪下来的布料,笑着对梅梅说:“回头等婶子空了,用这些旧布料给你也缝一条裙子。”这布料是真的好啊。
梅梅面上的笑容还没扬起,陈寡妇又后怕道:“你婆婆将这身衣裳送你了吧?她不会让我赔吧。”
“不会,”叶善:“她病了。”
陈寡妇:“病了?”难怪,一整天都没听她鬼嚎鬼叫了。
恰在此,外头忽然传来了躁动声,陈寡妇站了站,想起什么,慌里慌张道,“我出去看看。”
梅梅一直蹲在叶善的脚边,一脸的孺慕之情。极短的时间,梅梅已经对叶善建立起了牢固的信任与依赖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