懿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俯身在怡嫔身侧低声叫了一句:“怡嫔娘娘?”
怡嫔吓得惊叫一声,手里的梳子掉在了梳妆台上,砸着一个首饰盒,一起散落在地上,怡嫔忙又趴在地上到处寻找。
柏常在道:“你是不是觉得,有皇后娘娘袒护,又有令妃娘娘帮衬,五阿哥更是为了你奋不顾身,你早已有恃无恐,把我们这些无宠的嫔妃当成你手中的玩物了?”
“怡嫔娘娘如果心里没鬼,怎么可能被我三言两语吓成这样?”
“只是三言两语?”柏常在很是不屑,轻轻哼了一声,问:“她只要一合眼就噩梦缠身,你敢说这不是拜你所赐?”
“你怎么知道?”懿泽很是惊异。
柏常在很肯定的答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知道,此事一定与你有关!”
“那是怡嫔娘娘自己心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我哪有那么大的能耐?”懿泽似乎感觉到自己被看穿了什么,不待多说,就匆匆离开了。
望着懿泽远去,柏常在回头,对正在地上乱抓东西的怡嫔说:“她已经走了,你不用装了。”
怡嫔楞了一下,抬起头问:“你知道?”
柏常在道:“就这种不入流的功夫,你也不过哄哄懿泽这种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罢了,还想哄谁呢?若是传到皇上耳中说你疯了,不怕被打入冷宫吗?”
“我们这钟粹宫,与冷宫有多大区别?”怡嫔苦笑着,脸上写满了无奈。
“只有查出嘉贵妃死因,摆脱嫌疑,懿泽才有机会成为五阿哥的福晋,所以,她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怡嫔忽然变了脸色,问:“你什么意思?你要我说出真相?”
“五阿哥是最得宠的皇子,你我有什么力量与她抗衡?你还不明白吗?你的主子连保护自己都很难,会保护你吗?关键时候把你推出去顶罪恐怕才是真的!你还要扛多久?讲出真相才有希望摆脱噩梦!”
怡嫔一脸的愤懑,气愤的说:“难道你不知道这样会牵连到吴谨?”
“你终于说实话了,你一忍再忍,找了那么多借口,其实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保护吴谨,因为他才是那个下黑手的人!”
怡嫔辩解道:“你明明知道,吴谨也是被迫的!他都是为了我……”
“姐姐,你脑筋清楚一点好不好?”柏常在感到好气又好笑,讽刺一般的说:“你因为有吴谨这个把柄,被胁迫着做了多少不想做的事?整日提心吊胆!而吴谨呢?他这些年来,娶妻生子,爵禄高升,要什么有什么,你还觉得他做什么都是为了你?”
怡嫔摇摇头,咬着嘴唇,道:“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嘉贵妃的事,搁在他心里也像一块大石头一样!你以为他就不累吗?”
“自欺欺人!你可以护着他,我不揭穿你!不过,别等到你被别人戳穿的那一天,皇上下令满门抄斩,你才觉得对不起阿玛额娘!”柏常在很生气,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怡嫔两行眼泪夺眶而出,脑海中却浮现出无限少年事,她不是不知道如今的吴谨已经是别人的夫君,家庭完整美满,可她仍然愿意相信两人都是被迫无奈,彼此从不曾相忘。
但她真的怕了,她害怕她的闭口不言,仍然会让事情败露,也许最后她保护不了她想保护的人,得逞的也只不过是利用她的人而已。
半夜睡得正熟的时候,柏常在突然醒了,而且特别清醒,她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随便披上一件衣服,就推开门向怡嫔的寝宫跑去。
为怡嫔守夜的宫女水悦正在打盹,忽然听到柏常在的敲门声,迷迷糊糊的开门,问:“娘娘这么晚了有什么吩咐?”
“带我去见怡嫔!”柏常在进了门就向怡嫔的床跑去。
水悦点燃了蜡烛,尾随柏常在一起,走到怡嫔床前,掀开帐子,看到怡嫔静静的躺着,面色如土。
柏常在推了推怡嫔的胳膊,怡嫔的手臂瞬间下滑,直挺挺的在床边垂下,而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水悦惊叫了一声,噗通跪倒在地,哭道:“娘娘,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娘娘她怎么就自裁了?”
“闭嘴!谁告诉你怡嫔自裁了?”柏常在吩咐道:“立刻去宣御医吴谨,说怡嫔娘娘旧病复发,令他立刻进宫诊治。”
水悦有些不太明白,也不敢多问,忙出去找太监宣御医。
这里柏常在见屋内没人,在怡嫔身上摸了几下,摸出一封书信,打开只见上面写着:“我之离去,线索已断,不必再忧心,吾妹勿念,心思多而力不足,是我自寻苦果。请转告故人,不要再为我生事,各自安好,才是福分。”
“是我的错……”柏常在默默走到书桌前,将书信放在烛火上烧成了灰,又坐下拿起纸笔,模仿怡嫔笔迹,又写成一封遗书,煽动着晾干,塞到怡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