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灵川即掏出三两银子,塞给单老汉:“多谢,这是酬劳。”
他给的比约定数额还多一两,单老汉大为感激,擦擦额上的蛛网道:“你们想知道矿坑的另一条出路吗?”
众人一怔:“矿坑还有别的出口?”
“原本没有。”单老汉喝了口水,吊了吊大家的胃口。贺灵川伸手又给他几钱碎银,单老汉这才带着众人往山后绕。
就这一点,贺灵川觉得他和老太婆果然绝配,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十四年前这里还有矿,每天都有近百人干活。我记得那时候,再过两天就过年,大伙儿都想快点干完好回家,结果挖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矿道突然又塌方了。”
“当场就死了四五个,剩下十几个全被困住。我们还以为死定了,哪知矿道深处的石壁也被震碎,有光透进来,就是口子太小了。我们用镐头把石缝开成洞口,中间山石滑坡好几次,把那条缝埋了好几次,我们就挖了好几次,千辛万苦才逃出生天。”
“都过了这么久,也不知道那个出口还在不在。”
顺着山势往下走了一里多,前方的毛桃忽然嘘了一声:“别动!”
五人正好从两块巨石中间走过,透过石缝能瞧见前方山涧外,有两人围火而坐,腰间还别着武器。
这是守卫。
贺灵川看到这里心头一定。矿坑若无后门,浔州人派两个守卫在这里作甚?
果然单老汉往那里指了指,意思是“出口就在那里”。
洪承略选这处废弃矿坑为根据地,果然有精细考量,连后路都准备好了。
当下五人蹑手蹑脚退回去,不惊动这两名守卫。
又回到矿井附近,单老汉即道:“官爷们办事,我先回去了。”这一看就是打群架的前兆,他老头子哪遭得住,得赶紧先熘。
小路尽头就有马车等着他,他会赶车。
直至他的背景消失在小路尽头,毛桃才转身往矿坑方向潜去。
三人耐心等待。
大概半刻钟后,毛桃又潜了回来,小声道:“矿坑周围至少有六名哨兵,都在制高点守着,能够观顾全局。露天矿井的直径得有个七八十丈,从这里放箭不好射到下面的人。对了,底下正在做饭,矿井的石阶上坐着百多人等吃饭,矿坑边上有十几间矮房子,也有浔州人进进出出。我看有的端血水出来倒,兴许屋里躺的是伤员。”
“我还听见啊的一声大叫,好像是董锐的怪鸟停在屋顶上梳理翅膀。”
的确有米饭的香气顺风飘了上来,众人问贺灵川:“现在怎么办?”
那底下几百敌军,己方仅仅四人,拿不下。贺灵川遂点了点焦泰:“你回新煌秉报老爹,让他拿主意。剩下的,就跟我趴在这里啃干粮吧。”
焦泰领命,转身走了。
既然董锐的怪鸟也在这里,那东西耳聪目明还能飞,他们行动就必须更加隐蔽。
……
贺淳华坐在平房里,正对着桌上的军损报告出神。
运粮队在白鹿镇溃败,损失一万石粮食;新煌这里好些,但也死伤了一百多人,粮食被烧掉了四百多斤。
以鸢国现状,每次筹粮都要勒紧裤腰带,几乎都要再搜刮老百姓一遍。光这点粮食,西边的柯继海看了都要流口水。然而贺淳华这回亲自押运,还没到前线,王廷划拨的两万石粮食就损失了一半。
那么见到赵睁之后,气势上都要矮一大截。
这就让他很不爽快。
同时他也很纠结,要停下来追捕剩下的浔州骑兵呢,还是先把粮草安全运往前线?
从大局出发,他该选择后者。既是运粮队,粮草安全为先,前线将士温饱为先。
可即便他作此打算,也很难说洪承略不会再度来袭,打算把剩下的粮草也烧光。那么己方就被动了。
如果主动出击……
活着的幕僚们已经跟他讨论了两回,大家都坚持运粮为先。
可贺淳华还未决断。
就这样给今次的伏击战划下句话,他心有不甘,回去也不好交代。
也就在这时,外头通报:
“大少爷的亲随求见。”
终于来讯儿了!贺淳华精神一振:“进来。”
焦泰风尘仆仆赶到,嘴唇都有些开裂,他还来不及喝水,就赶来向贺淳华汇报白鹿镇和矿坑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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