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荣成!”王萱萱一次一句的道:“而且我还买了四张飞机票。”
“4张?”
王萱萱看着自己姥爷那双久干农活,干裂的手开始颤抖了起来。慢慢的道:“姥爷,我们一起回去。”
“啊?还有我?”
看着姥爷呆呆的样子,张敏没好气的给了王萱萱一杵子。“这孩子,好话不会好说,还逗上你姥爷了!大没小的!”
王大壮笑道:“爸,现在您这孙女儿行了,会画画,能挣大钱呢。我们买好票了,明咱们就一起回山东老家看看。”
“对,串串亲戚,爸,你不是总惦记着我大爷家那两个孩子吗?说实在的,这俩堂哥我还没见过呢,这回回去咱们好好的认认亲。”张敏道。
可没成想,王萱萱的姥爷却“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回!我不回去!”
众人愣住了,张敏奇怪问道:“为啥呀爸?我记得我小时候,每年过年的时候,你都想回老家过年,结果都没……”
“是啊!都没回去!”姥爷抬头看着墙上的地图,陷入了沉思。“那时候家里穷啊,饭都吃不饱,掏不起这路费,也不舍得,总想着在攒攒,在攒攒,明年就好了。明年等明年,一年又一年,结果这一辈子了,自从来了东北,就我姐死的那回,我回去一趟,之后再也没回去。”
“那这回不正好……”
“你大爷没的那回,我都没回去,现在还回去干什么啊!”姥爷眼睛死盯着地图山东家的方向,深情落寞的道:“老家早就托人来信了,你大爷死之前说了,就当没我这兄弟了!我不回了,不回了!没脸回!”
姥爷可能真是老了,对着地图,仿佛有个人似的,自言自语的说道:“哥,不是我忘了本!不是我不管你们,我是真弄不来你们啊!我没那么大的本事,你们来了住哪?吃啥?我自己都吃不饱呢,我不敢让你们拖家带口的来啊!万一要是饿死了,咋整啊!我就想着挣钱,攒钱,等攒够了,你们就能来了。可我种了一辈子的地,我也没攒出那些钱啊!”
说着说着,姥爷就哭了。
张敏也哭了,“爸,这怎么能怪您呢?这么些年,你又当爹,又当妈的,您一个人又供着我和我弟上学,咱们村里,哪有孩子都上学的啊!您身子又不好,做了三回手术,那饥荒是您一点一点从嘴里省出来的啊!别说小时候了,有萱萱的时候,咱家还吃不上白面呢!这不怪您!不怪!”
“不!怪我!怪我!怪我没用,走出来了,却带不来他们!人家都一家子一家子的来,就咱们,我死了都没脸见我哥啊!”
“爸!你别这么说!都是我们没能耐,白让您供我们一场!”
姥爷摸了一把眼泪,走到里屋,从箱子里最底层掏出一个小盒子,摩挲了好几遍,颤颤巍巍的递给王萱萱,“这盒子是我当年从老家带来的,你们回去,拿着这个,让它替我回家看看吧。”
王萱萱接过盒子,很轻。试探的问道:“姥爷,这是空的?”
“对,就是空的。”
王萱萱茫然的看着姥爷,“您这是……”
“我这辈子是没脸回去了,你们帮我装一些故乡的土回来吧。”姥爷说完,又看起了地图。
姥爷一辈子节省的很,只有地图,坏了就要换新的。姥爷有个习惯,累了、没事了、心情不好,就站在地图前,一直就这么看着,望着。
一时间,气压低的众人都默默不语。王大壮也转头,抹起了眼泪。
王萱萱打小就知道,自己姥爷是一个特别要强又特别犟的男人,若不是重击,恐怕姥爷真就能不回去,哪怕他心里十分想回去。
看来只能用那招了!
本来是准备当惊喜的,看来不能藏着掖着了!反正早高兴、晚高兴都是高兴!
“姥爷,我知道您是近乡情更怯,您明明就想回去,我知道!我从小就知道!”王萱萱见姥爷低头默默无语,细声细气慢慢的道:“有个词叫近乡情更怯,可还有个词叫衣锦还乡!若是您回去,能帮帮我那两个大爷,想必他们的爸爸,您的哥哥,在天上也是乐意的。顾不上上一代,顾得了下一代也是好的,您说呢?”
“可我没……没那本事啊!”姥爷叹气道:“我现在回去了,能帮什么?当年你大爷走的时候,咱家连路费都没凑出来。据说两个孩子站在村口,天天等我、盼着我回去。可我这个做叔叔的……”
姥爷泣不成声,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捂在脸上,“我对不起我哥,对不起两个孩子啊!”
“姥爷,谁说您不能呢。您现在能了!什么都能!”王萱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子孙争气,是不是也是您的功劳呢。我现在有钱,有非常多,非常多的钱,您能回去了,能帮他们了!”
说完,王萱萱就对着张敏道:“妈,我背回来的那个书包呢?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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