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脑袋空荡荡的,停止了所有思考。
那是一只油光发亮,纯白没有一丝杂色的白猫。
白猫双眼紧闭,如果能睁开眼睛,一定是漂亮的如同晴空的颜色,猫妖曾说过,那是对自由的向往。
花如雪伸出去的手顿了片刻,手指滑过猫妖冰凉的身体,她还记得猫妖身上柔软暖和的温度和那慵懒高傲不许任何人靠近的神情。
她缓缓翻开地上的木牌,是“苏”字左半加一个“禾”。
苏和,苏唯。对于前者的名字,花如雪并不陌生,甚至称得上最熟悉不过。
那是个有点脑子但不多,总喜欢一惊一乍,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经常露出自以为俊美但欠揍的笑容,抠门却会为猫妖用尽灵石,胆小却会为了实现猫妖想要修炼的愿望闯入禁地白藏谷。
花如雪把苏和破碎的木牌合在一起,回想起苏奕施展的术法,动用灵力,想要看看苏和死前一刻钟的场景。
片刻后,花如雪沉默着继续扒开乱石,寻找其他的木牌。
青阳山上的妖兽极少会戴护妖镯,因为大家相信青阳山上没有魔气。
猫妖一生无法修炼,直到最后一刻,却成为魔兽,失去理智,亲手杀了苏和。
苏和有很多机会利用契约杀掉猫妖,但他没有下手,他不想伤害猫妖,即便猫妖被魔化。
猫妖虽然平时十分嫌弃苏和,但内心对苏和很在乎,妖兽是忠诚的,为了苏和能活下去猫妖是愿意被杀死的。
如果猫妖知道自己亲手杀了苏和,一定会很难过,妖兽一旦魔化就没有回头路。
苏和为什么不杀了猫妖?这是花如雪不能理解的感情。
两刻钟后,花如雪在废墟之中,找到了苏志的木牌。
苏志也死了,她满心的疑惑伴随着苏志的死亡一同消失。
死亡是一件平常的事情,意味着与世间不再有任何联系,她的气愤、疑问、喜欢或是厌恶所有的情感都无法传达过去。
所以她不会记挂一个死人,再浓烈的情感和记忆在他死后都会消失。
花如雪谨记在人前不能使用灵力,没有灵力自然不能打开储物袋,只能将破碎的木牌兜起来。
木牌越来越多,用衣衫兜在一起,随着花如雪的动作,发出当当的声响,虽然没有犍稚敲打在木鱼上那般清亮悠长,但在寂静的谷中显得格外清晰。
一路向南,花如雪看着南方空旷的天空,总觉得跟往日不太一样,好像少了什么。
走到湖畔,只见那棵亭亭如盖、昼开夜落的梨花树折断,砸在夕风亭上方,巨大的枝干将湖上的屋子砸的粉碎。
起初花如雪并不喜欢常年花开的夕风亭,那样浓郁的香味和细微的花落声对她的耳朵和鼻子来说是一个负担,在这安逸的环境下,警觉性也会不知不觉变低。
后来她渐渐习惯了这里的晨出和日暮,温暖美好的像是只存在于梦里。她不再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包袱,也不需要时刻防备着死神降临。
她喜欢这里,这里有经常跟她分享美食和消息的猫妖蝶妖,有可怜兮兮被薅秃头来寻求帮助的小花妖,还有不会伤害他们的人。
可那些记忆都将随着怀里破碎的木牌和眼前粉碎的夕风亭,变成泡影。
这一刻,一股酸涩在心底蔓延开来,花如雪突然觉得,她仍旧是那个废物,一无是处的废物,她什么都做不到!
如果她发现坤灵丹的秘密,推测假苏越就在白藏谷,并且白藏谷存在魔气的时候,告诉他们一定要戴上护妖镯,一切是否会不一样?
如果进入白藏谷,路过那些石室时,他们能第一时间发现封印之地已被破坏,直接选择重新封印而不是复原封印,魔气是不是就不会进入落英谷?
折断的梨花树,枝头的梨花仍旧在盛开,如往日一样繁盛,全然不知它的身躯已破败,还在汲取躯干最后的生机用来盛开。
花的目的只有绽放,他们会用尽一切绽放自己,其他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与他们无关。
湖边有一条黑蟒,黑蟒如墨是苏黎的契约兽,花如雪在靠近湖水的地方找到两块木牌,是苏黎。
夕风亭位置偏僻,苏黎为什么会在这里?
花如雪来不及多想,便被一阵突兀的哭声吸引,只有无序的风声的谷中竟然响起了其他的声音,而且这声音十分熟悉!
她侧耳倾听,分辨出声音的主人就是蝶妖,蝶妖还活着!
花如雪循着声音找去,她认识的妖兽只剩下蝶妖还未找到。
破落的院中,丁香花海变成花泥,一只蓝蝶绕着蓝衣弟子无措地挥舞翅膀。
花如雪慢慢靠近,只见大片紫色丁香花上躺着一个人,他面颊苍白如纸,嘴角挂着粘稠的鲜血,右手被外力生生折断,衣衫上盛开着一朵艳丽的芍药,占据了整个腰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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