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广陵阴暗那一面。”

何清歌说道。

方泽没有说话，目光跟随那辆马车。

他并不意外赤虎帮这种帮派能存在。

大周律禁止买卖人口，但一向有律法管不到和不想管的地方。

比如欠债的人，无论赌债还是什么债，还不上，大多会被帮派抓去卖了，还有一些小门派，破灭之后弟子抓去为奴，也是常有的事。

这种事只要不是太过分，大周官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广陵天人境高手众多，大势力也有，而赤虎帮还能存在，是有其内在原因，剿灭这个也会有下一个出现。

除掉这个，本地帮派还会血腥竞争，争着当下一个赤虎帮，过程更血腥，对普通百姓影响也更大。

广陵有暗面，其他大城也有，方泽熟悉辰阳也一样，他的书童就是从帮派手中救下来的。

方泽看到这种事，能帮一下弱势者，也会帮一下。

但，方泽眉头紧皱，不完全是赤虎帮的行为。

刚才从马车上掉落的蓝衣少女，方泽认识。

蓝衣女孩，正是飞蛇教教主蓝碧宁之女，班莲！

方泽没亲眼见过班莲，但在玄雾宫弟子丁永的人生记忆中，见过这个女孩。

方泽自信没看走眼，赤虎帮马车上掉落的人，就是班莲没错。

她怎么会在广陵城？而且看起来，还是让人卖到这里来了？

“我去看看，何师妹，你若是有顾虑，先去多宝楼等我，事情结束后我去找你。”

方泽说道。

他转身，跟着赤虎帮马车方向赶去了。

“方师兄！”何清歌愣了片刻，微微犹豫后，快步跟了上去。

何清歌追上方泽，道：“方师兄，赤虎帮背后的人身份不明，贸然找上去，可能会吃亏的啊！”

方泽微微摇头，道：“我有做这件事的理由。”

他刚才也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要出手。

出手的话，可能会惹上一些额外的麻烦，赤虎帮虽然不会对他造成多大威胁，但背后的人还不清楚是谁，会冒一定风险。

不出手的话，方泽心里会不舒服。

从丁永记忆上看到班莲的时候，就觉得她挺可怜。

更何况方泽和蓝瑛是朋友，坐视不管不是那么回事。

虽然也没人知道这件事，但如果不做，不符合他性格。

方泽很快认识到这不是个选择。

何清歌并不知道这些。

她一边跟随方泽，心中却是情绪激烈起伏。

“方师兄虽然说自己睚眦必报，可正义感好强！”

“刚才的事，我看到可能会心里不舒服，顺手而为或许会帮助那姑娘，可专门去找赤虎帮，我做不到。”

“这就是我和师兄的差距么？”

何清歌一边心绪纷乱，一边跟着方泽快速前行。

…

在这条街一家三层酒楼里。

在靠窗的位置，一个白衣锦袍的贵公子，半张脸隐藏在窗前的阴影中，看着下方。

他的相貌十分精致，可是却一直充满阴霾。

是木卓庭。

木卓庭在这家酒楼吃饭，无意间看到楼下。

方泽和何清歌走在一起，木卓庭全看在眼中。

他的表情，流露出一股怨恨之意。

木卓庭身边，帮闲尹子虚看到他脸色变化，连忙说道：“小侯爷，这方泽，太令人讨厌了！”

“真没想到，何清歌会和他走到一起去。”

“何清歌也是，平日一副高高在上冷冰冰的样子，可却对方泽如此，真是……”

“哼！”木卓庭冷哼一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闷酒。

木卓庭昨日也回去反思一番，终于发现，他为什么一看到方泽，就觉得讨厌了。

方泽说话的语气，给人的感觉，还有那眼神，太像他的哥哥了。

木卓庭是广陵候世子，但并不是广陵候唯一的儿子。

他父亲另有两个儿子，年龄都比木卓庭大。

木卓庭乃是嫡长子，武道天赋也不差，有世子身份。

他那两个哥哥，二哥也就算了，而那位大哥……三十二岁的年纪，已经突破界限，有天人境的实力。

并且，木卓庭的大哥，什么事好像都能做好，遇到什么都是从容不迫。

生在侯府，兄弟之间未必就有多深感情，木卓庭就感觉不到半点兄弟之情，而全是这位庶出的兄长带给他的压力，威胁。

方泽给木卓庭的感觉，就和他那兄长极其类似。

尤其是看木卓庭的那种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只是一个是有些包容，一个是根本不肯和他一样见识。

一回想这种眼神，木卓庭就浑身难受。

他又喝了一口闷酒。

放下酒杯。

“赤虎帮的‘货’，送到了么？”木卓庭问道。

“小侯爷，明天就到，这次货色不错，到时候小的给您送到那别院去。”尹子虚讨好说道。

木卓庭点头。

他，十分想发泄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