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首辅闻言却没有立即回应,而是侧身朝着身后看了一眼,这才幽幽开口,“这事可不归我来管。”
静默不远处的刑部尚书王羡渊当即领悟,他站了出来,平静开口,“刺杀案尚未终结,在此之前洛溪亭仍是罪犯,任何人不得探见。”
古板的脸色预示着他不近人情。
剑圣瞬间沉起了一张脸,笔直的身姿间锋芒毕露。
望向王尚书的眼神中更是带上了无比清冷的杀意。
看得出来,他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
堂堂九楼巅峰强者,来此大魏王朝本应似神似仙,受万人敬仰。
却不想出场即被神秘少年搅局,还不曾摆出剑圣的牌面,就被迫答应了大魏朝的条件。
原想着既然无人看到潜龙之巅的那场战斗,那么自己剑圣的威名自然还在,下来后可以继续摆谱,受人崇拜。
谁又料到来此观景楼中,千万人注视下,自己还没说几句话,就被张守维用家国理念绑架住了,怼得他无话可说。
好不容易转过话题,提到了先去见一见自己的学生,又被另一个同样拥有浩然之气的糟老头子站出来拒绝。
剑圣很想骂人,以他在北境之地所领教过的最肮脏的口吻。
若不是知道来自天外天的那位守门少年仍在暗影间观望,只怕他骂完之后就要拔剑。
先跟那个自视甚高,态度甚吊的张守维好好打一架,再来将眼前这个同样喜欢装逼的王羡渊给捅一万个窟窿,最后提剑将大魏百官杀个片甲不留,血流成河,如此才能解掉心头之恨。
说起恨,剑圣这次是真的刻骨铭心。
屡屡受挫,且不被大魏朝的那几位大佬重视,让他的面子很是过不去。
好在小铜牌李三思始终顾及着他的情绪,不断在其中周旋,如此才能让他的愤怒和杀意始终保持在某个临界点上,不至于猛一下倾泻 出来。
就好像此时,听完王尚书的话后,李三思无奈叹息了一声,回身望向剑圣,果然是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他大喊一声,“剑圣息怒!”
随后慌忙扑到了王尚书脚下,急声道,“尚书大人,只是见一面而已,又不把人带走,不打紧的!而且刚才不都说了,剑圣现在是自己人,以他的身份,去见一下自己的学生,说得过去的。”
他眼巴巴的盯着王尚书,心想这么多人看着在,你可得给我这个面子!
王尚书低下头,露出了一丝讳莫如深的微笑。
他望着脚下这位自己很是赏识的小铜牌,沉静片刻后,为难道,“这样不合规矩吧?”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尚书大人,剑圣刚刚答应了我们的条件,一心为大魏朝效力,咱可不能寒了他的心啊。”
李三思说着都快哭了,坚持为剑圣说话的态度惹来白衣下的那道身影稍稍动容。
对小铜牌的印象也在不知不觉中好了许多。
李三思心里却自有计较,若是因为张守维和王羡渊的装逼态度导致本已谈妥的事情陷入僵局,他一定好好的问候一顿这二位大佬的老母亲。
他知道这二位是想摆出大魏朝的态度来......就算你是剑圣又如何?既入大魏国门,便老老实实收起你的锋芒。
此乃大魏,你不要撒野。
可千万别装逼过度啊!真要把剑圣逼急了,到时候人家破罐子破摔,一剑而落,观景楼内外怕是一半的人都要死。
最重要的是,如果那样的话,自己的功劳可就没了啊!
李三思急得很,眼泪抹了王尚书一身。
周围吃瓜群众纷纷皱眉,小声咒骂......这小子好生无礼,竟然黏在了尚书大人的身上,而且还把他老人家那一身崭新的官袍都给弄脏了,简直可恶!
谁不知道尚书大人最是爱干净,每每入朝皆一丝不苟,怎能容忍如此污秽?且看这小子怎么倒霉吧!
无数道幸灾乐祸的低语声中,传来王尚书无奈的笑意。
他轻轻拍了拍李三思的脑袋,“这也就是你,若是换作一般人来劝说,本官是绝不会答应的。”
低沉的语气中竟然带上了一丝宠溺。
当然,是前辈对后辈的那种。
此话一落,纷闹声瞬间消失。
所有人心头再次被震惊涌满......继张首辅之后,又一位皇城大佬表现出了对小铜牌的绝对赏识。
这小子怕不是要上天?
此时的李三思完全没注意到周围那无数道妒忌的目光,他听闻此言,感觉有戏,哭声顿止,赶紧竖起耳朵等待下文。
王尚书继续说道,“不过,虽然洛溪亭是洛先生要求见的,却是你来求我的,所以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要记住,从此可就欠了我一份人情在。”
这啥逻辑?...李三思顿时不爽了,“这老狐狸扯来扯去就是想占我便宜啊! ”
但此情此景下, 他没法计较太多,讪笑了声,说道,“日后尚书大人有用得着的地方,知会在下一声就是,帮得到的,在下绝不推辞。”
“记住你的话。”
王尚书轻笑了一声。
随即对着平静肃立的张守维拱拱手,“还请首辅大人做个见证。”
张首辅当即颔首,看了一眼四周,“百官皆是见证。”
言罢,两位老狐狸相视一笑,很快便又各自恢复到古板严肃的姿态。
刚一落目,王尚书便又忽而昂首,清冷的双眸望向了观景楼的某个方向,唤道,“把洛溪亭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