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摆谱......李三思忍不住吐槽,随即大步往前,老老实实跪下:“草民李三思,拜见典尉大人!”
礼数到位,面子给足。
王典尉轻“咦”了声,明知故问道:“草民?监察院守城人的品级虽然不高,但怎么说也是隶属于刑狱司的官职,既为官,在上司面前,又怎可自称草民?”
闻言至此,李三思顿时露出了难以启齿的表情。
下意识望向了身边的白衣术士。
“禀大人,李三思刚从监察院回来,已被陈汉心陈院长逐出了监察院。”
白衣术士平静开口。
“是我主动离开的,并非驱逐。”
李三思立马纠正道。
“哦?”
王典尉表示不解:“怎么好端端的要离开监察院?”
他再次端起茶盏,摆出倾听的姿态。
虽然早知道李三思离开监察院的事实,但个中缘由确实不太清楚,知己知彼,方能在这场对话中占据最大的主动。
他担心李三思经白鹿门一案之后,会过分的骄傲,必须压一压对方的势头,以免日后难以管束。
李三思正色道:“人各有志,草民志在台前,而非幕后,监察院虽可保我衣食无忧,却无法给我想要的生活,离开是必然的事。”
“好一个人各有志!”
王典尉“啪”一下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意。
他刚好顺势而为,正式向李三思发出邀请:“你在白鹿门之案中立了大功,我本有意拉你一把,奈何当时你官职在编监察院,我不好越俎代庖,便只能一直搁着......如今既然你已离开监察院,恢复自由之身,我便给你个机会,让你加入三尺阁!”
说完他便轻抚长须,随后双手背后,微昂着头,等待着李三思的答谢。
先把姿态放高,给李三思施压,再以赏识为由邀请他加入三尺阁......既不显得自己急迫,又能展现自己的豁达,王典尉自觉完美。
可场间却沉寂了许久,无人说话。
气氛尬住了。
王典尉稍稍低头,不动声色看了一眼李三思,见他竟然皱起了眉头,似乎显得很是纠结。
“他在等什么?”
王典尉心中有些不快,刻意的咳嗽了一声,给了白衣术士一个催促的信号。
白衣术士秒懂:“李三思,恭喜你了,以后,我们可就是同僚了。”
他呵呵了两声,皮笑肉不笑。
李三思不想搭理白衣术士。
他深夜来找王典尉,可不是为了马上入职三尺阁的。
这并不是他最好的选择。
王典尉的欣赏和提携自然让他颇为感动,但他意识到了一点......三尺阁的那位赵怀远赵司长似乎从头到尾都还没有出面过。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自己在白鹿门之案中的表现或许让王典尉很满意,但却并不怎么受那位赵司长的赏识。
如果把此时的对话当作一场面试的话,王典尉充其量就是个人事科主任的角色,可以暂时安排他的工作,但是日后的规划和升职空间,还是得赵怀远这位老板来做决定。
这让李三思感觉有些不爽......监察院的陈汉心都亲自出来接待我,你赵怀远凭什么不出来?
面试是个双向选择......用人单位在考虑求职者是否合格的同时,求职者也在观察这家用人单位是否让他满意。
就目前来看,三尺阁的态度还是不够诚恳。
需要再考量下。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真正有意向的用人单位,其实是执笔人衙门。
在见到执笔人的面试官之前,他暂时不想给予王典尉任何的承诺。
说起执笔人,李三思有些纳闷了......冷长空去哪了?不是说在三尺阁等我两天吗?怎么人不见了?
他的犹豫被王典尉以及白衣术士看在眼里,两个人的神情都变得凝重起来......难道,李三思并不想加入三尺阁?
这不可能吧?
又是半炷香的沉默时间过去,李三思还是没有表态。
王典尉绷不住了:“李三思!你怎么想的,总得说句话。”
他的脸色渐渐恢复到威严状态,望向李三思的眼神中带着几点审视的意味。
躲不掉了......李三思低着头,决定先来个缓兵之计:“草民刚刚离开监察院,心绪未定,暂时还没有做好重新任职的准备,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典尉大人能给我几天的调整时间,届时我会给您一个答复。”
白衣术士看了他一眼,提醒了一句:“机会就在眼前,你要学会把握。”
李三思没有回话,态度很是坚定。
王典尉板着一张脸,眼神阴沉的有些吓人。
以他的身份和所持有的骄傲,自然不会去强留李三思。
而在他的认知里,也不认为还会有比三尺阁更适合李三思的地方。
所以他只觉得有些恼怒,却并没有多少担心。
在他看来,李三思之所以不愿意当场答应加入三尺阁,只是想要抬高自己的价值,以获取更多的利益以及更高的地位。
对此,他虽能理解,却还是稍有不齿。
“年纪轻轻,心思还不少。”
王典尉沉静着摇摇头,也不愿再多说什么,挥了挥手,示意李三思退下。
以退为进,这是他最终的处理策略。
在保持定力这方面,王典尉相当的有经验。
等到李三思离开内院之后,王典尉对着白衣术士说道:“继续跟着他,注意不要被他发现,要不然,他的调子会更高。”
白衣术士点点头,眉心天眼一开,人随金光消失不见。
风起,吹来几点寒意。
王典尉看了一眼天色,稍作叹息,便沉默着离开。
留下屋外愈发深沉的夜,独自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