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
木素尔岭达坂,冰川冰峰兀起突立,常年不化,最厚冰层达七八丈,四季常有冰峰崩裂,那响亮清脆的声音代表着死亡,令人毛骨悚然。
一群和硕特士兵正在这险要的冰川上凿冰梯。
险要的白色冰川上凿出一条冰梯并不容易,这是一条天梯。
二百多里长的夏特古道,不仅要翻越天山主嵴上的哈塔木孜达坂,更要经过支离破碎的木素尔岭达坂冰川,以及汹涌的南木扎尔特河。
此时大雪飞降,天山上更是冰寒刺骨,凿冰梯的士兵艰难的行动着,每凿出一步冰梯都非常不易。
鄂齐尔图站在冰川上,目光满是忧虑。
败退的时候毁弃冰梯,现在自己想过去也难了。
“加快点速度!”
话音刚落,一道响亮的声音传来。
“不好,冰峰崩裂!”
冰碎崩裂,无数冰块滚砸下来,众人纷纷躲避,好不容易终于等到碎裂的冰峰滚落完,却有好几个凿冰梯士兵被带走了,还有一段刚凿好的冰梯也被毁了。
鄂齐尔图从一块石头后面站起来,有些狼狈。
“大汗,眼下这季节实在不适合翻越夏塔古道,这白冰川太险了。”
“朱阁老已经率兵偷渡乌孙道,我们得正面吸引叛军。”
“可这冰梯被毁,现在太难修复。”
“雪又下大了,大家都冻的受不住了,再呆下去,只怕都要冻死在这天山上了。”
鄂齐尔图犹豫不决。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叔父昆都伦乌台什与楚琥儿联合哈萨克汗儿子头克击败,而且还惨的这么惨,一败铁列克提,再败尹犁,一直败退到了天山南才站住脚。
这场失败让他实力大损,也威望大降。
失去了天山以北的牧场,鄂齐尔图还损失了大量部众,就靠着天山南的阿克苏、乌什、喀什几地新征服之地,根本不可能长久。
唯有依仗大明才有可能收复天山以北失地,现在朱大典领兵出击,他们怎么能坐视?
昆都伦乌台什已经占据了尹犁河谷,而哈萨克也拿到了尹塞克河和碎叶河流域,楚琥儿则分到库克乌苏河以北之地,并约定将来塔城、乌苏、乌噜木齐、哈密、吐鲁番等地皆归准噶尔。
巴延阿布该阿玉什珲台吉过来,他是鄂齐尔图的异母弟,也受封为扼鲁特汗国的都督,“大汗,这次我们损失如此惨重,要说来也都是朝廷故意不出兵才导致的,现在明军出兵,明显就是想捡便宜,咱们冒险凿开冰梯翻越夏特古道,到时一下山,就得面临堵在山口的叛军,咱们从山里出来,还有什么战斗力?
万一再败,可就伤筋动骨了。
反而朱大典趁我们吸引了尹犁的叛军,他偷越乌孙古道,直接抢占尹犁汗廷,抢掠牛羊物资,等我们跟叛军两败俱伤,他们再来坐收渔翁之利,以后尹犁可就未必是我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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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儿子巴图尔额尔克台吉也支持父亲的建议。
“大汗,看看青海和硕特汗国现在的情况吧,达赉和达延都派使者来求援,都说是绍天帝有意分裂和硕特汗国,现在和硕特汗国已经出现了三个汗王了,这次昆都伦乌台什他们叛乱,闹了这么久,明军在哪?西域的明军都龟缩在那些坚固的城堡里,一个也没出来,就是故意要我们两虎相争啊。”
“咱们也不管了,先让明军跟叛军打吧,我们先回阿克苏过冬休整,恢复元气再说。”
“大汗不能太过相信绍天帝,咱们出兵到此,明军却已经把库车、拜城都给直接接管了,咱们若是再出点事,只怕阿克苏、喀什、乌什三地也将不保,到时连家都没了。”
鄂齐尔图感觉到一阵阵的头痛。
前面是难以翻越的冰川雪峰,后方又有被偷家之险,更重要的是,就算冒险翻越过去,也可能要再陷入苦战,而尹犁这颗桃子却可能让明军摘了。
“可约定?”
“到时朱大典问起,就说天寒地冻,冰川难以逾越。”
“万一我们就此退兵,朱大典入尹犁河谷被围呢?到时这个责任?”
“被围也不用担心,明军在乌苏、塔城都还有军队,他们肯定会去救援,那样更好,让明军跟叛军大战,换咱们坐山观虎斗。”
鄂齐尔图看了看面前的冰川雪峰,再看了看那些艰难凿冰的部下,最后终于下定决心。
“撤!”
鄂齐尔图并不知道当他下令撤回阿克苏的时候,朱大典已经成功翻越了乌孙古道,并且正向山对面的夏特峡谷杀去。
就在他们撤离的第三天,便有一支小队在向导引领下,翻山越岭,凿冰攀岩来到了他们撤退的地方。
一个人都没有了。
只留下大军活动过的痕迹。
“他们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