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脂,当双方重兵集结,注意力放在安塞城以及甘泉城还有三水县的时候,这座几乎遭到毁灭的破烂县城被人忽略掉了。如果满桂的探子仔细摸索的话,很快就能查到米脂城情况有些不同寻常。几日前,米脂城就城门紧闭,不再让人通行。城头严防戒备,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要知道,官军可没有进攻米脂城的意思,就算打,那也是打安塞城,米脂城如此严防戒备,实在有些不同寻常。事实上,也确实如此,米脂城几日前便已经暗中将兵马调离米脂,严防死守,不过是防止消息外泄罢了。
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满桂派出得探子在找不到线索后,终于将目光对准了米脂城。当拿出精力去查后,米脂城的秘密便再也保不住了。夜色降临,米脂城外地榆树林内,几名灰袍汉子凑在一起,商议着什么。
“据买通的守门人说,三日前张献忠便领着大量兵马离开了米脂,不知去向!此时殊为怪异,还得速速通知满总兵才行。”
“嗯,还有一件事儿,张献忠麾下的猛将孙可望并没有死,活着回到了米脂城。”
几个汉子摇头叹了口气,只能说孙可望命大了,当初三山原那样的情况,孙可望都能捡回一条命。当消息传回来后,满桂第一个反应就是问询镇西卫和府谷,可是那给的回复是安然无恙,周遭二十里没发现流寇踪迹。
张献忠麾下可是近三万大军啊,那可不是三两个,这么多兵马如果逼近镇西卫和府谷,不可能查不出来的。镇西卫和府谷没有敌军踪迹,河曲城更没有,满桂顿时脑袋都有些大了。张献忠拉着那么多兵马干嘛去了?去山里当野人了?
满桂哪里知道,还真让他蒙对了,张献忠的几万大军此时真的就在山里。此时,他们越过山峦,已经来到了韩城外围。
崇祯三年五月二十,消失多日的张献忠突然出现在韩城北面,对韩城发起了猛攻。由于刘应遇几乎将所有的兵马都压在了甘泉城两翼,韩城防守空虚,韩城方面的官员更是一点戒备都没有。此役,张献忠以孙可望为先锋,仅用了一个时辰就拿下了韩城。
夺取韩城之后,张献忠所部不作停留,兵锋直指山西大宁城。大宁城可以说比韩城还不如,从上到下根本没想过农民军会打过来,刘文秀所部一千骑兵突袭大宁城的时候,守门的士兵还在聊天呢。结果可想而知,农民军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夺取了大宁城。
到了这个时候,情况已经非常明朗了。农民军要对富裕的山西用兵,太原知府高捷紧急调山西各路兵马赶赴平阳府,意图将农民军挡在平阳、岳阳一带,免得流寇祸乱整个山西。
五月二十二,天气干燥。高捷只觉得心烦意乱,自认太原知府以来,从未像现在这样怕过。一想到那近二十万的流寇,他觉得心脏都快受不了了。靠山西兵马,想挡住这么多流寇,那是在做梦啊。这一刻,高捷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宣府总兵铁墨。不,现在应该称他为铁督师了。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大同府和宣府边军了。
尤其是宣府,高捷现在也不是那种不通军务的死脑筋了,宣府的事情他也做过一些了解。铁墨虽然是宣府总兵,可是云府老巢兵强马壮,手底下可调兵马不下八万,这兵力远远强于宣府总兵应有的实力了。
想想以前发生的事情,高捷就有点不好意思求援,可是面对强敌,为了仕途,只能厚着脸皮给宣府方面写信了。高捷的心思很简单,你铁墨身为三省总督,名义上管着山西、河南、南直隶的事情,现在山西闹流寇,你总不能不管吧。
同一天,山西大地再次爆发出大乱。榆次、岳阳两地先后出现大量暴民冲击衙门,暴民四散惹事,将岳阳、榆次两地闹得一团糟。
岳阳紧靠着平阳府,岳阳一乱,山西兵马组成的防线顿时多了一个缺口。而榆次,那更重要了,哪里紧靠着太原,榆次乱子要是遏制不住,太原很快就会受到波及。更让高捷心急如焚的是,常家老爷子常胤续可还在榆次县呢,他可是铁墨的未来老丈人,要是常家出什么岔子,以铁墨的性格,还不得跟他高某人算后账?
几乎在瞬间,高捷就做出了决定,哪怕岳阳不要了,也得保住榆次。于是,靠近太原府的兵马,有一半被高捷调到了榆次。新任山西总兵郑春和哪敢违逆高捷的意思,高捷怎么吩咐,他就怎么干,大量兵马涌入榆次,很快就控制了榆次县的局势。可同样,因为太多的兵马调到榆次,岳阳兵力不足,趁此机会,孙可望率一万大军从平阳府北面绕过去,直插岳阳南侧。
当天夜里,一股身着灰白长袍的男子,悄悄地涌入岳阳街头,他们趁着城中守兵休息,突然对北门下手。岳阳守兵以为乱子已经被控制住了,根本没想到城中还埋伏着一只这样的敌军。这群人与城外的流寇还不同,他们训练有素,悍不畏死,竟然靠着二百余人,硬生生压制住了北城门附近的四百多名守兵。
响箭冲天而起,早已埋伏在城外的孙可望率兵攻城,双方里应外合,不到一个时辰,岳阳北城门失陷。
北城门陷落,官兵再也无法阻挡流寇的脚步,至第二天辰时,流寇占领了整个岳阳城。张献忠亲率大军驻扎岳阳城,第二天便分兵逼近平阳府。此时,平阳府彻底被岳阳隔开了。
山西的局势变化的太快了,快的让人应接不暇。随着岳阳城陷落,王自用集结了主力大军,从延安府东部,一路南下,朝着山西南部挺进。
到了这个时候,高捷急的自杀的心都有了。要是让流寇把山西变成第二个陕西,他头上脑袋肯定要搬家的。于是,高捷再修书一封,紧急送往宣化。
而此时,身在宣化的铁墨,同样震惊于山西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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