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为自己被监听感到恼怒,就像忠犬不会厌恶脖子上主人为他戴上的项圈。
面对他热切的话语,安格斯特拉定定地看着他。
那只绯红色的眼睛落入了阳光,里面闪动着细碎的光芒,但那光芒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就消失了,变回之前的模样。
“日常生活里,我不会对你们用这些东西。”
安格斯特拉拒绝了他。
……
降谷零坐在课堂里。
他的面前摆放着笔记本电脑和录音器。因为是公开课,来旁听的外人不少。
台上的教授站在三大块黑板前,黑板上方还挂着一块很大的显示屏,确保坐在最后的人也可以看清。他早已习惯会有很多外校人来听课,他在屏幕上放出今天的课程内容。
降谷零只是英语读起来有些问题——日本人听得懂,英语国家的人听不太懂——阅读拼写是绝对没问题的,他一眼就读出了标题的意思。
——奥施康定,塞克勒家族的罪行。
这是美国最恶劣的药物成瘾事件。
奥施康定,一种阿片类止痛药物,其有效成分为羟考酮,与海洛因非常相似,因此非常容易导致上瘾。
但是发售这种药物的普渡制药隐瞒这一事实,对外声称成瘾率少于1%,甚至贿赂美国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官员,对其贴上了安全的标签,开始大量发售。
依靠这种药物,塞克勒家族赚得盆满钵满,成为美国最富有的家族之一;而从药物发售至今,约有700万人对该药物上瘾,并且有超20万人因使用过量而死亡。
在真相揭露后,普渡制药宣布破产,萨克勒家族中没有一人受到指控。他们支付天价赔偿金,组成了另一家药物公司,然后在政府的严格监管下,继续生产奥施康定。
一旦资本家作恶,他们手里染的鲜血,或许是最恶劣的犯罪组织都比不上的。
降谷零非常在意这种事件。并非对美国人有多同情,只是作为一个深爱自己国家的人,这种事件会对他敲响警钟,让他警惕与严防这种事在他的日本发生。
教授放出了长达两百七十多页的诉讼书,降谷零看着看着,忽然想到了日本的情况。
日本最富有的乌丸集团也是靠制药起家,而且从十几年前开始,他们在药物行业的规模就越来越大。
——大到对很多救命药,都进行了完全垄断。
“……”
降谷零按了按心口,将那里莫名涌上的不安给压了下去。
他扭头看向窗外,几只乌鸦聚集停在外面的树枝上,这种鸟类的足迹遍布世界。
不知道安格斯特拉现在在哪里,如果只是去墓地看望过去的旧识,应该不用花多少时间……等他回来了,他还有个问题想问他。
为什么在他们分开后,他要突然回头看向他的方向,并且做出口型,说了句“对不起”?
这句道歉,是对谁说的?
……
安室透坐在课堂里。
教授说着语速很快的英语,周围的人大多用英语交流,他还听到几句西班牙语……他处在一个陌生的语言环境里,即使身边坐着人,他也与他们形成了天然隔绝的屏障。
安室透抬头看着屏幕上的字体,控制不住地想起上一次去法国。
去法国时就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
——没事,我会陪着你……这次只是意外情况,正常情况下,组织不会让外语不行的成员去其他国家。
——其实你可以尝试用法语和我交流,一直用母语是不会进步的……
——你说得很好听,有点生涩,但发音很标准。以后我会放慢语速和你交流,让你渐渐习惯……不要害羞,我知道你这个月有多认真在学,你做的努力我全部看在眼里,我会陪着你去改善和进步。
那时的安格斯特拉陪在他的身边。
那时的安格斯特拉还,还曾经说过……
——谢谢你陪在我的身边……不要害怕,等我回来。
——我说过的,我不会丢下你。
……为什么?
外面的阳光照进来落在独自坐在桌边的安室透身上,他觉得浑身止不住地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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