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把灾祸带入自己的家乡，还是亲手毁掉自己辛苦想维护的和平？”</p>

降谷零注视着他的嘴角，他的笑容里毫无恶意。</p>

“当众杀掉日本威士忌的儿子，这其实是苏格兰的任务。”</p>

“你真正的代号考核，是去处理苏格兰远在长野县的最后血亲。”</p>

降谷零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了。</p>

“毁掉一切维持生命的设备、让陷入长期昏迷赤井务武死亡是对来尹的考验。”</p>

“基尔本该亲手杀死她父亲才能得到代号。”</p>

“……不过，这一切都偏离了计划。”</p>

降谷零从他语气里听到了最真心实意的惋惜。</p>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存在？</p>

所说的每一个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就是为了把周围的一切都拖入绝望的深渊中？</p>

强烈的愤怒在降谷零心中爆发，前所未有的恨意和恶心感让他几乎要呕出来，然而在对上那双眼睛的那一刻，他所有的情绪化为一片空白。</p>

“把头低下，这样盯着别人太失礼了。”</p>

降谷零的头重新低了下来。</p>

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椅子前一点点的距离，他看到一双黑色皮鞋踩在那片阳光中。</p>

所有的呜咽吞入心底，他发不出半点声响。</p>

斯皮亚图斯抬手，替他把颈部的项圈拨正，将那个移到正前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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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到今晚0点。”</p>

“今天是他的生日，如果他来找你，为你拆下这个，你就可以动了。如果他不要你了，等到0点第二天时，我也会让护士小姐为你来解开限制。”</p>

斯皮亚图斯松开手，那双皮鞋离开了降谷零的视野。</p>

……</p>

夕阳西下。</p>

窗外起风了，风卷起一片樱花花瓣，打着旋飘入室内，落在眼前的那片即将消失的光斑中央。</p>

毫无焦距的紫灰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片凋零的粉色花瓣。</p>

一道屏风把房间分割为两个互不干扰的世界，孩子们的嬉笑哭闹声与老师护士们的安抚哄劝交织在一起。</p>

金发混血的男人坐在原地，一动不动。</p>

他看着那片光斑消失不见，听着所有嘈杂声远去，室内沉入一片无声的黑暗里。</p>

太阳下山了。</p>

又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打开。</p>

两个护士绕过屏风，她们看了看坐在椅子上的人，对视一眼后开始说很响亮的悄悄话。</p>

“克洛先生说要把他送到1402号病房里……但他看着挺重的，我们搬得动吗？”</p>

“要不要叫他，让他自己过去？”</p>

“唉，尹泽先生说，他身体暂时无法动弹，连话也说不了，只能靠别人搬过去……”</p>

“好好的帅哥怎么样……算了，我去找把轮椅来，我们两个合力应该可以把他抬上去，之后再搭电梯上去。”</p>

“行，我等你。”</p>

……</p>

1402病房。</p>

降谷零之前受伤时，就曾经住在这里。</p>

两个护士把他搬回这个房间，她们扶着他好不容易坐上病床。其中一个试着推了推降谷零，他毫无反应。</p>

“这个项圈……”她看到了他的脖子。</p>

“尹泽先生说过了0点再摘掉。”</p>

注意到项圈的那个护士看了下手表：“已经是23点44分了……就差16分钟，应该不要紧吧？不然我们过会儿还要再上来一次……”</p>

另一个迟疑片刻，最终点了下头。</p>

她取下项圈，左右看了看，把它放在床边的床头柜上，和同事一起离开病房。</p>

房间内顿时又只剩下一人。</p>

“……”</p>

降谷零仍然一动不动，他维持着这个姿势，看着自己垂在一侧的手。</p>

恍忽间，他好像听到安格斯特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p>

——“我会拉着你的手，如果你夜里不舒服或是想喝水，就碰碰我的手，我就能第一时间感觉到，然后醒过来……”</p>

——“我会照顾好你的。”</p>

不远处的窗外，不知哪里正在放烟花，瞬间绽放的光华点亮了室内。</p>

一切的布置几乎和去年那个夜晚别无二致，唯二的不同就是少了窗边的那串风铃，以及一个会守在床边趴着睡着的人。</p>

“……”</p>

他闭上眼睛，干涩的眼睛挤不出任何东西。</p>

“安格斯特拉……”</p>

————</p>

与此同时，八王子市。</p>

境白夜突然在高台上抬起头，看向夜空中绽放的生日烟花。</p>

……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喊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