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熊诧异地笑了起来,认真看向银霄:“小楼,不错。”
随后他抬头看向头顶:“行了,下来吧。”
习璋猛地抬头,就见头顶上有一根横梁,横梁上轻轻巧巧横卧着个人,明明是个人,却极力将自己隐藏在阴影中,变成薄薄的一片,和没有生命力的横梁混为一体。
好灵巧的身法,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真是个做斥候的好苗子!
侯二笑着看了银霄一眼,又轻又利落地跳下来,对着万俟熊和习璋揖了一礼:“我跟都统打赌,要是今天没人能发现我,就给我一把镔铁雪花长刀,没想到让楼都头发现了。”
万俟熊作势要拿脚踢他:“滚滚滚,就知道要这要那,把军营当成什么地方了!”
侯二笑着往后退了几步,从营帐中滚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三人说话。
万俟熊大刀阔斧地坐到桌案后,抬手招呼:“坐。”
习璋一屁股坐下:“他是哪一军的?调过来给我做个斥候!”
万俟熊端坐着,沉吟半晌:“斥候的事先不说,攻莫州破瓦桥关,今上指明要你去,我想今上既然发了金字牌,你不去肯定不行……”
“我去。”习璋开口道。
万俟熊没想到习璋会如此直接明了,一愣之后,叹了口气:“今上当真是……你就带着你那一军去,做个久攻不下的样子……”
他已经准备好了计划,正要向习璋一一陈述,习璋却打断了他:“都统,军令如山,若是我们对金字牌阳奉阴违,日后手底下的士兵也会如此对待我们的军令,长此以往,威信扫地,不妥。”
“你就是死板!”万俟熊皱着眉头骂他,“一辈子不知道耍个花招,这怎么能叫阳奉阴违,这叫审时度势!”
习璋神色自若:“我不懂什么叫审时度势,我这一辈子,就只会打硬仗、打死仗,而且知道打就要打好,弱什么也不能弱了气势,我若是久攻不下,辽兵哆口言笑,令全军一同受辱,我做不到。”
万俟熊一番劝诫的话全都咽回了肚子里,深深看了习璋一眼。
“也不见得我就是去送死,”习璋威风不堕,“我已经想过,有一定的机会攻破瓦桥关。”
万俟熊的眼睛亮了起来:“说说你的想法,只要可行,不管是粮草还是军饷,我都配合你。”
习璋高深莫测一笑:“说可以,不过我有两个条件,您得先答应我。”
万俟熊的激情还没来得及四射,立刻就让习璋的冷酷交易熄灭:“说。”
“一是雷通,因他和我一条心,实职升不上去,武阶也升不上去,战功躺了功劳簿一满本,武阶和刚进军营的毛头小子一样,这回他该往上升一升了。”
万俟熊的面孔瞬间尴尬起来:“呃……他打了转运使,每每请封,他的名字都要被那群狗娘养的的抹下来……这次你放心,只要你们能打赢……不、只要你们活着回来,我就亲自去盯着他们把请封的折子往上递,谁敢抹掉一个字,我就撅他一根手指头。’”
习璋满意点头,又看向银霄:“二就是这小子,这次我带着他去,等他回来,您给他升个指挥使,再给他升个武阶。”
万俟熊当即把两只老眼瞪圆了,实在有几分想把习璋撵出去:“你当指挥使是地里的白菜,还升个武阶!他打了几场仗?战功记下几笔了?难道用我这张老脸去给他升?”
说完之后,他看向银霄——不看还好,越看越气。
银霄站在习璋身边,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好像一个指挥使,还不够他动容的。
“兔崽子!”他又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