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旭樘仍然觉得自己靠的不够近,又往前挪了两步:“你……”
下一瞬,宋绘月扬起手,给了他一个巴掌。
这个巴掌不甚响亮,宋绘月铆足了劲,却依旧失去了往日的力气,只是一巴掌下去,打的众人瞠目结舌,眼珠子几乎掉出来。
张旭樘也是愕然。
冰凉干燥的手掌抚过他的面孔,像是蝴蝶的翅膀从脸上拂过,带着美丽和脆弱,让他战栗。
宋绘月打了一巴掌,连皮外伤都不曾给张旭樘留下,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手是能挽过弓拿过刀的,现在再看,却觉得有几分单薄,对着张旭樘无计可施。
她自顾自地将手又翻过去看,看着自己手背上凸起的青筋,里面流淌着热腾腾的血。
看了很久,看到她心里有了决断,然后就不看了,而是抬起头对着张旭樘笑:“你喜欢挨我的打?”
“和我喝一杯?”
张旭樘并不认为自己犯贱,爱受别人的打,可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如果没有宋绘月,他今天这巨大的成功都将没有意义。
宋绘月挣脱了牢笼,从此就应该和他一样寄生在阴暗的角落里,像在山阴处爬行的藤蔓,无声无息就将那参天的老树绞杀。
他自认自己是宋绘月的知己,想把这一株危险的藤蔓养在自己身边,每每孤单寂寞之时,任凭藤蔓爬满自身。
“喝一杯?”宋绘月重复了一遍,疑惑地看着张旭樘,仿佛是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张旭樘点头。
干涸枯萎的宋绘月活了过来,露出一个冰冷的笑:“你不知道我想杀你?”
“知道,”张旭樘什么都知道,更知道宋绘月没这个本事,“要不要来试试?”
宋绘月忽然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是如实回答我,我就和你喝一杯。”
“月姐儿!不要上他的当!”谢舟心急如焚,怀疑宋绘月是让一连串的变故打击的失心疯了。
宋绘月却是在一瞬间就有了自己的打算,脱离晋王,只有她自己这一个人,也能杀的张旭樘胆战心惊。
“银霄还活着吗?”
张旭樘没想到她会问银霄的事,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银霄确实还活着。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天日了,哪怕是灯火也越来越少,出现在他面前的,只有黑暗和鲜血。
铁链锁住他的四肢,让他无法从这间小屋子里挣脱——他过于强悍,而且长时间不肯屈服,铜鹤在韩北曲的训练上更上一层楼,把他天长日久的关押下去,打磨他的心智。
每天他能吃上一桶饭,在吃饱喝足之后,铜鹤会给他一条枪。
这杆枪是特意为他所打,重八十一斤,到了夜晚,关着他的这扇门就会打开,源源不断的对手从外面涌进来,有时候是银霄看着他们相杀,有时候是银霄出场,不许出声,更不许求饶,只有生死。
那对手的年龄有大有小。
无论大小,他们已经退化成了野兽,披着人皮作恶,出手的招式笨拙,然而都是杀招,银霄甚至能听到打斗时骨头折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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