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息忽然一乱,上前想要拉住宋绘月的手,他们好好的谈一谈,冷静的谈一谈,让宋绘月不要在心里判了他的死刑。
可是他往前一步,宋绘月就往后一步,黝黑的眼睛里全是绝决,两只手用力攥成了拳头:“您背叛了我!”
“没有!”晋王发出了哭喊声——他惊慌出了哭声,眼泪蓄在了眼眶中。
“是他!他活埋了我的阿娘!”他身上那些成熟、迷人、沉稳的气度消失不见,变成了不知所措的委屈和语无伦次的解释,灯火下,他眼睛里布满血丝,身体紧绷,急欲靠近宋绘月。
“不是!”宋绘月激烈的反驳他,“您就是要兵权,您就是为了所谓的大业背叛了我们的约定!您是叛徒!”
“你不能这样判我的罪!”
晋王上前去拉宋绘月的手,宋绘月转身甩开,一言不发的往外走:“我不想再和您分辨了。”
她走的很快,谢舟都要小跑着才能追上她的脚步,把晋王留在原地。
晋王骤然的变了脸色,一切情绪都消失不见,只抬脚去追,然而身体在疯狂的哆嗦,已经和他的灵魂一分为二,各自为政,于是他一脚迈空,在谢川的惊呼声中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脑袋磕上门槛。
他挣扎着推开扶他的谢川,步履蹒跚地往外追,声音里已经带着仓惶的哭腔。
谢川冲上前去,死死抱住了他:“王爷,冷静点,月姐儿也冷静点,明天你们再好好的谈一谈。”
晋王被拽住了,满心痛苦的佝偻下腰,双手抓住衣裳,用力地顿着脚:“月亮!月亮!”
他知道宋绘月没有给他再谈的机会,她那异于常人的执拗,对家和母亲的眷念,都让她如此决绝。
他肝肠寸断,想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捧到宋绘月眼前去。
疲惫地坐进椅子里,他忽然感觉很累,原本有许多事要忙,大业要成,还有千头万绪需要理,可是这一瞬间,“大业”忽然就变得不那么重要,让他懒得想,懒得忙了。
身体里的血凝滞了,无法流动,以至于他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也没有情绪。
他低头对着自己的手掌出神,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对谢川道:“把清辉接过来,还有给他针灸的大夫。”
清辉是月亮的一部分,宋清辉在,宋绘月就在。
然而此时宋绘月却根本没有回家,她顺着街道走,一直走到码头,又顺着河堤往东,一直走到外城一家酒肆,方才停下,累极了似的靠着墙坐下。
谢舟和游松一直坠在宋绘月身后,此时见她坐下,都松了口气,谢舟又对游松耳语两句,游松便上前去,跨过矮篱笆,将门敲开,里面伙计蓬头垢面的出来,满肚子怨气都让银子顶了回去。
挑开青布帘,游松让伙计去烧火,进去点了油灯,再搜寻一番,连点碎茶叶都没有,只有冷的黄米酒。
他一无所获,只能等烧了热水烫点黄米酒给宋绘月喝。
宋绘月对他们二人视而不见,背后是粗粝的牛屎墙,年头久远,墙角沾着泥,她一靠上去,后背就蹭脏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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