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晋王失去了一部分的“爱”,也失去了一部分的“人欲”,将感情进行了自我阉割,坐在椅子里的时候,像是一座山,可以不带感情地压倒一切。
晋王不和他说闲话,言简意赅:“你说出来的往事,不足以让我放了你。”
“我明白,”张旭樘笑了一声,“我们张家的价值,也不是一个小故事就能交换,所以我另外准备了一份大礼。”
晋王横了他一眼:“你谋划了这么久,希望你的这份礼物够大,否则还是买不了你的命。”
“不是谋划,是一场豪赌。”张旭樘纠正他,“现在看来,我赌对了。”
张家曾经和陈王一起造反的事情,就是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引线不知道藏在何处,火则握在李俊手里。
他们都知道这一堆火药早晚要炸,如果炸的时机不够好,就会将张家炸的粉身碎骨,连后宫中的贵妃和前朝的燕王都会波及。
于是张旭樘做主,做了这场豪赌。
他让张家和燕王一同往后退,退到角落里去,把一切都放开让晋王和宋绘月去查,直到他们查到李俊,查到张家的书信,在朝堂上揭发他们为止。
如此一来,张家就能决定引线在何时被点燃,能控制爆炸的范围、威力,最后让这一场足以给张家带来弥天大祸的事端消弭。
一切都和张旭樘所料的一样,细节上因为宋绘月而出现了细微的差错,但是都不要紧,大节上是一样的。
晋王找到引线,并且点燃,张旭樘怀抱火药桶进监牢,忍耐着痛苦、折磨,小心翼翼抱着这一堆火药,直到今天。
接下来,这堆火药将在他的怀抱里熄灭,成为死灰,永远不可能再对张家产生影响。
同时,他也由此挖空了晋王的手段。
他们张家再没有把柄在外了,纵你晋王有万丈高的手段,张家也能堂堂正正反击,在朝堂之上分庭抗礼。
晋王眼角眉梢都藏着杀气:“你赌的确实很大,一不小心就会丧命。”
张旭樘点了点头:“是很大,我们用来交换的条件也很大。”
说着,他像是很不舍的捂住了心口,痛惜的几乎落泪:“是定州虎符,可以调动定州十万兵马。”
这些话他在心里已经说过千百次,但是真的说出来,他便真真切切感觉到定州那十万兵马在离自己远去。
可是没办法,除了这一样东西,其他的任何东西对晋王来说都是隔靴搔痒,不足以让他动心——除非张家能抓到宋绘月,以此来换,但是这个行动太危险,因为晋王失去了心爱的人,盛怒之下,很有可能先宰了他祭天,再和张家谈条件。
“我们张家,给你虎符,条件是你当场写下可以证明张家没有造反的卷宗,让沈知节马上送去给今上过目。”
晋王“散”在椅子里。
他的身体还是板板正正坐在椅子里,但是神魂已经随波逐流,顺着那十万兵马,荡到了定州的土地上。
兵权是燕王引以为傲之物,也正是晋王所欠缺之物,只要有了虎符,他便可以大肆安排自己的人手进入定州。
裴家儿郎、四位当家、游松等门客,放在京都中就是不可小觑的力量,一旦进入定州,更是如同潜龙入海,不出一年,就能建功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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