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知道自己所担心的是真的了！</p>
此番被贺今朝援救，且带着他们一帮官军来此养伤，对待锤匪士卒并无差异，可以说是一视同仁。</p>
如此行事，便已经收了大部分官军的心。</p>
再加上与锤匪士卒接触的过程当中，得知了锤匪士卒待遇如此之好，谁还愿意回归大明，给大明皇帝卖命啊？</p>
特别是郭太、刘道江等昔日认识的人来探望他们这些官军，那就更生出来一股子我也可以这样的情绪。</p>
曹变蛟不是不知道，就贺今朝这套组合拳的糖衣炮弹袭来，真没有几个人能够撑得住，坚持对大明继续效忠。</p>
说白了还是那句话，你想要为大明效忠之前，先想想大明需要你一个狗屁不如的大头兵效忠吗？</p>
你的名字只不过是文官手里的一个数字，谁会在意你的死活。</p>
曹变蛟清楚的知道，他麾下的将校畏惧洪承畴等文官，是畏惧他们的权力和地位。</p>
但曹变蛟接触贺今朝的几个麾下，畏惧的他的并不是权力和地位。</p>
大抵可以看得出来是敬畏，具体的原因他不是很了解锤匪，也猜不透。</p>
或者说周遭的明军是单方面对锤匪透明的。</p>
锤匪具体的消息，洪承畴也打探不出来。</p>
就算是打探出来一些锤匪没有隐瞒的日常消息，洪承畴更会看完了之后，直接烧掉。</p>
这不利于明军的军心稳定，岂可外流！</p>
毕竟张福臻的部下前后两波叛逃锤匪，着实是给陕西的官军开了一个坏头。</p>
偏偏洪承畴还拿贺今朝毫无办法，只能暗暗积蓄力量，并且抹平锤匪的各种消息，不使在官军当中流传！</p>
“贺大帅是看上我麾下兄弟哪个人了？”</p>
曹变蛟也不矫情，直接询问贺今朝。</p>
“你。”</p>
听着贺今朝脱口而出的话，曹变蛟忍不住愣了一声，随即摇头道：</p>
“我麾下兄弟想要靠着手中的刀剑搏出一个锦绣前程，我不拦着。</p>
但我乃是大明世代将门，如何能降了贼，姜总爷，你说是也不是这个道理？”</p>
“小曹将军，不是这个道理！”姜襄颇为正色的道：“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仕。”</p>
曹变蛟愣住。</p>
要说姜家那可是老牌世代将门了。</p>
兴许比山西本地的田家还要强上许多，不过基本盘是在延绥镇，而不再大同府。</p>
曹变蛟看着一旁一本正经的姜襄，他说出这话，难不成早就投效了锤匪贺今朝？</p>
是了！</p>
我真傻，真的！</p>
我单单知道后金鞑子肆虐大同府的时候，总兵麻承息以及叔父曹文诏只能龟缩在大同城内。</p>
不知道姜襄会去锤匪阵营当中求援！</p>
若是他们之间没有联系，凭什么姜襄的一番话就能让贺今朝摒弃前嫌，救援大明官军，率部前去与后金鞑子死磕呢？</p>
按照正常思维而言，贺今朝巴不得后金鞑子能够爆锤大明官军，然后他好从中取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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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会主动掺和，导致自己麾下士卒死伤，且耗费大量粮草呢？</p>
那指定是姜襄，他早就投靠了贺今朝。</p>
曹变蛟瞬间就想通了这期间的道道，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p>
“小曹将军，兴许我将来就不是贼了呢！”贺今朝指着远处的天空道：</p>
“难不成从古至今，天下只能是姓朱一家的吗？”</p>
“自是兵强马壮者为天子！”姜襄拍着桌子喊了一句：</p>
“如今明失其鹿，自是天下共逐之，我等皆是愿意追随贺大帅建立新朝。”</p>
贺今朝瞥了姜襄一样，他最近应该没少和曹变蛟费嘴皮子。</p>
“就是，就是。”孙守法也忍不住开腔道：“先前明太祖不也是个臭要饭的乞丐吗？</p>
我们贺大帅他以前还是个驿卒呢，比他强多了！”</p>
曹变蛟又向左侧头，看着身边的孙守法一字一顿的道：</p>
“你们贺大帅？”</p>
孙守法嘿嘿一笑：“小曹将军，我跟贺大帅是都是老秦人，攀攀关系也是寻常事。”</p>
乡党在明清而言，都是比较重要的一种关系。</p>
曹变蛟也知道，他身边家丁多是家乡子弟。</p>
待到这些人折损之后，才在陕西就地征召勇勐士卒充任的。</p>
曹变蛟还没喝酒，此时脑袋是清醒的，他在一看满桌子陪坐的人，心里勐的一股子不自信来。</p>
连姜襄和孙守法这两个在这伙官军当真，颇为重量级的人都像是投效贺今朝的样子，其余人呢？</p>
他知道方才询问贺今朝看上他麾下哪个兄弟，还觉得定然有人能给他一起回归大明。</p>
但现在，他突然变得心虚起来。</p>
难不成只有我一人想要回归大明吗？</p>
“其实投效我不投效我没关系，我贺今朝本是甘泉的一个小小驿卒。</p>
不过是被皇帝裁撤活不下去，想要找个地方吃饱肚子，又被人戏耍关进大牢，险些身死，走投无路之下，才决定要造反的。</p>
现在我只想让我和我麾下士卒，以及治下百姓好好的活下去，什么天子之事离我太远了。”</p>
曹变蛟也是点点头，在陕西像贺今朝这种人太多了。</p>
大多数人都死的悄无声息，那些王二、王嘉胤、高迎祥、贺今朝之类的。</p>
不过是一众饿肚子当中的幸运儿，才侥幸走到今天，被朝廷所熟知。</p>
要是放以前，朝中大臣那里会理会一帮屁民，且记住他们的名字啊？</p>
众人连连称是，有些人不清楚，但朱元章缓称王的事情，姜襄等人还是十分清楚的。</p>
贺大帅如今兵强马壮，依旧没有生出骄纵之心，着实是让他们感到心安。</p>
贺今朝确是不继续逼迫曹变蛟，站起身来笑了笑：</p>
“我听军医说，士卒受伤之后，伤势好的能下床后，便要多走动走动。</p>
不要总待在一块狭小的地方，所以才选了这晋王府的后院当做养伤的地方。</p>
小曹将军与诸位官军的兄弟们，若是伤好之后，也可以在我的人带领下，在太原城周遭走走看看，就当是散心了。”</p>
“那可太好了，多谢贺大帅。”</p>
孙守法第一个站起身来道谢，总是听别人说，他也早就下定决心。</p>
但还是想要亲眼见识见识一二，顺便在劝劝曹变蛟。</p>
众人皆是起身道谢，唯有曹变蛟神色不对的坐在凳子上，并无多言。</p>
他发现自己被背叛了，而且是无力阻止的那种。</p>
拿什么压他们！</p>
拿朝廷大义吗？</p>
哪个官军会信奉这套？</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