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保区的绿化率在东绍市的排名屈居第二,顺带一提,绿化率排名第一的是有着占地面积约35公顷湿地森林公园的禾安区。
丽景公寓是一栋五层高、外表老旧、平凡无奇的公寓,位置在老城区里的偏僻地段,和不远处数十栋紧密相连的老旧租屋区只隔了一栋毁弃的烂尾楼。
在工作日的上班时间,很难在附近看见人影的丽景公寓,显得格外的寂寥。
南瑶迈着像猫一样安静的步子,走在灰灰旧旧的、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回廊里,漆色剥落的楼梯扶手和旁边的墙壁总给人一种压抑的脏污感。
隐隐约约,充满了恐惧的哭喊声愈发清晰。
丽景公寓三楼。
南瑶不紧不慢地走到302室门前。
男人的咆哮声,咒骂声;男孩的尖叫呜咽声,悲鸣哭泣声;物体沉闷的碰撞声……透过紧闭的绿色铁门清晰地传来了出来。
绿色铁门老旧脏污,不知道多少年没换过的春联褪色成了淡淡的粉白色,大部分被泼洒乱画的油漆覆盖着,新新旧旧的,屋主显然不在意。
南瑶慢吞吞地抬手敲了敲门,三声。
醉醺醺的齐新荣气喘吁吁的,听到敲门声,猛地晃了晃脑袋,不是幻觉,又是催债的来了?
齐思远也随着突然沉默的齐新荣安静了下来,仿佛中场休息的静默让人喘不过来气,齐思远在心里默默地数着秒,等待着下一轮的暴力。
齐新荣被酒精腐蚀过的大脑,现在只记得他快要被该死的拖油瓶气死了。满脸毫不遮掩的恨意,使得齐新荣看向齐思远的眼神,便是杀父仇人也不过如此了。
今天是为什么又被齐思远惹火了,齐新荣想不起来了,但把齐思远拎起来揍一顿准没错!
齐思远伤痕累累地蜷缩在地上,细细地品尝着嘴里渗透出的污浊血腥味,咸的。
齐新荣后退两步,坐进藤椅里,捞起放在藤椅边的地上的酒瓶,又灌了一口酒,他不打算理会敲门声。
八成是讨债的,自从那女人跑了,好事就再也不会上他齐家的门了。
笃笃笃——
敲门声又响了三声。
“艹!”齐新荣猛地把酒瓶里剩余的酒都灌进了嘴里,抓着空酒瓶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打算给门外不长眼的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拉开门,不到一米七的齐新荣耷眉拉眼地瞪着眼前一片白衣,迷迷糊糊地举起酒瓶就砸。
呯!
把齐新荣踹飞的南瑶被他身上的酒臭味熏得直皱眉,深觉刚刚那脚踹轻了。
屋里的情形,能用三个字完美概括:脏、乱、差。
南瑶居高临下地扫了眼跌在屋里抱着肚子痛哼的齐新荣,齐新荣个子不高,长相一般,身躯却健壮的足以支撑他竭力奉行的棍棒教育。
屋里的男孩还活着,却又仿佛失去了生机,南瑶勉强在不成人样的男孩身上找到了几处和任务对象齐思远相似的地方。
本来就瘦小的像活骷髅的齐思远,此时的凄惨模样看上去能在大白天吓哭白瑜。
想到白瑜,南瑶瞧着齐思远脸上新旧不一的青青紫紫,也大概明白了为什么明明是周一,齐思远却没有去上学。
齐思远被重物落地的巨响惊得一抖,努力得想睁开肿胀到不成形的眼睛,视线逐渐从旋转着的黑暗里淡出,来的又是讨债的吧。
早些年,那个女人刚逃走的那段时间,那个男人打他的时候还不像现在这样下手狠辣,也常有热心的邻居们帮他报警,可惜拘留、警告、罚款……这些对那个男人来说都无关痛痒,偶尔也会有上门走访的社工来慰问,只是通常连门都没进,就被那个男人挥着拳头吓走了。
后来,邻居们都被那个男人的报复折腾的怕了,又似乎是习惯了,邻居们能给予他的也就只有长吁短叹的同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