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雨梨在心底戳着萧清河的脊梁骨骂了几句。
却感受到脸颊一热,好像是萧清河把他的脸贴了过来,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她一怔,只有一个想法,他难道不嫌臭吗?
她身上这沾染的死人味道,自己都受不了。
忽然,脸颊上多了几滴灼热的液体。
伴随着萧清河沙哑哽咽的嗓音响起,“宛宛,别离开我……”
他好像听到北翟士兵说她刚被杀没多久,肌肤还是温热的。
就像她活着那样,可他却忘了多久,再没有这样抱过她。
感受着脸颊上的泪滴,菀雨梨怔忡得更厉害了。
萧清河,这是哭了?还是他流的血?
铁血男儿,征战沙场,流血断骨不流泪。
菀雨梨想,大概是血吧,萧清河打架再厉害,也不可能不受伤。
若她睁开眼,能看到萧清河现在的眼睛已经红得不像话,几滴血泪从眼眶滴下,坠在她本就满是血污的脸颊上。
他此刻,宛如随时要爆种的狂兽,瞳眸狠狠颤栗着。
他贴着她的额发,用沙哑得几乎湮灭的嗓音又唤她。
“宛宛……”
马蹄声,已经更近了。
菀雨梨的气,也快憋不住了。
可是萧清河却像没有听到身后大军的动静,拿后脑勺对着奔袭而来的千军万马,肩线微微颤动,喊着他的宛宛。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得了,叫魂叫一遍就行了,你再这么叫,我真要被你叫到死而复活了啊!
“杀!斩了萧清河的人头,为我妹妹祭天!”一声清越而愤怒的嗓音,在不远处响起。
随着他们的话音落下,北翟将士们气势大涨,喊声震天。
北翟的马一向速度很快,不过几息,就已经近在咫尺。
萧清河红着眼,缓缓放下菀雨梨,青筋满步的手握紧长.枪,挡在菀雨梨身前道:“宛宛,北翟杀你,我灭北翟!他们杀你一人,我要北翟千万大军陪葬!”
像是他早就算计好了那般,当他舞起□□,寒芒如龙,孤身冲入万军从中的时候。
另一边的地平线,庆国大军也骑马举旗,气势如虹地冲了过来。
“跟我冲!灭了北翟!为夫人报仇!”
“给我杀!弄死萧清河!为公主祭天!”
战火四起,在眼前的战场升腾,世界仿佛只剩下两种颜色,红与灰,生与死。
鲜血染红了脚下的一寸寸土地。
菀雨梨身边也不断有士兵倒下,她趁人不注意时,躲在了几具尸体的下面,碧澄澄的眸子偷偷张开一条缝。
看清眼前血流如河,尸山如海的这一瞬,残酷得如同地狱降临,她的心脏仿佛忽然被攥紧。
尽管都是陌生人,她并不认识这些死去的士兵。
可不知道为何,她心里特别难受,比以前的任何时候,都要难受。
她忽然明白,北翟公主和亲换来的八年和平,有多珍贵、
却也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有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