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雨梨心中微叹一口气,不过很快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儿他没有压着她睡。
之前几晚,他总是长臂揽着她的腰,长腿夹着她的腿,将她当长枕似的钳着她,弄得她一点儿自由都没有,身上沉得很,连呼吸都不顺畅,很难睡着。
今日也不知萧清河怎的良心发现,竟睡得十分规矩。
身上轻松自在,菀雨梨沾沾自喜地侧过身,背对着他,很快便沉沉进入了梦乡。
睡得又香又甜,还时不时砸吧一下小嘴,不知梦到了什么喜事,轻笑几声。
“……”萧清河在夜色漓漓中睁开眼,望着她没心没肺的后脑勺,当真是……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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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已是暮冬,北郡城的雪也见少了,日头晴朗挂在树梢,将整座小院都照出了几分鲜活的生气。
菀雨梨这一夜睡得极好,睁眼时更是神清气爽。
她坐起身,萧清河却还睡着。
他长睫覆着,睡得很安静,脸颊线条流畅漂亮,嘴唇薄而殷红,瞧着一点儿都不像个病人。
抛开旁的,菀雨梨倒是很喜欢看他的脸。
就像话本上的才子将军都有了眉眼,让她忍不住伸出手……
萧清河忽然睁开眼,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将菀雨梨吓了一跳。
她不着痕迹地抬起手腕,将鬓边碎发捋到耳后,轻笑道:“王爷醒了,妾身这就去叫人送水进来。”
昨儿乌锦一走,这院里就没人伺候了。
菀雨梨现下才发现没有丫鬟的日子,很不方便。
她心里盘算着以后离开王府,还要多出一笔银子买个丫鬟,放在身边,不然日子真不知道怎么过下去。
走到铜镜妆奁旁,菀雨梨拿出一支蝴蝶金簪,动作不甚熟练地给自个儿挽了个松松的发髻,这才披好外裳,快步走出去。
庭院里空落落的,平日里那几棵光秃秃的梨树不知为何,今日显得格外寂寥。
菀雨梨轻咳一声,没人应她。
她皱起眉,走到门边,往外头瞧,那几个守着的护卫倒是十分尽忠职守,个个站得笔直。
“你们谁去叫几个丫鬟来,王爷醒了,身边没人伺候可不行。”
“王爷说,身边有夫人伺候就够了。”最高大的那个护卫声音肃穆沉厚,一丝不苟地说完这句话,就“砰”地一声把门拉上了。
菀雨梨盯着那紧闭的大门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萧清河这是要她当他的丫鬟?!
原以为当侍妾就已经够惨了。
没想到,她菀雨梨的人生,还能更惨。
菀雨梨又杵了好一会儿,直到冷风吹得她脖颈有些僵,才拖沓着生无可恋的步子回到屋里。
见着萧清河,她仍有些不死心,娇声道:“王爷,外头那个护卫欺负妾身,我要他几个丫鬟进来伺候王爷,他却说王爷不需要丫鬟伺候!”
“他说得没错。”萧清河懒洋洋地坐起来,“你,伺候本王更衣、梳头,再给本王布膳。”
菀雨梨听得脖子挺直,唇角绷出一抹怀疑人生的笑意。
萧清河也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不是很在意本王么?”
菀雨梨差点儿下意识摇头否认。
幸好她反应快,忙不迭地点头。
萧清河又道:“你不是不想本王身边有旁的女人么?”
菀雨梨反应了几拍,又小鸡啄米,继续点头。
“丫鬟也是女人,自然不该留在本王身边。”萧清河眼神冰冷,“既是如此,便只能辛苦你了。”
菀雨梨要哭了。
她现在否认还来得及吗?
早知道就不装了,她在意什么呀在意,他萧清河就是找百来个女人留在身边,也不关她的事。
都怪她贪恋着王府的荣华富贵,还有当王府侍妾的那份月例。
听乌锦说,有三十两银子呢,可惜她还没亲眼瞧见过。
正难受着,外头院子里传来萧玉宸咋咋呼呼的声音。
“父亲是不是住在这里养伤?”
“那个女人也在这儿,是不是?”
“哼!终于找到了,你们别拦着我,让我进去!”
“怎能让那个女人和我父亲单独相处?!万一她给我父亲的汤药下.毒,你们该当何罪?”
原本静谧冷清的院子,忽的热闹起来。
萧清河眸光冷冽,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霾,似乎很不乐意被萧玉宸寻到这里。
菀雨梨原本还愁云惨淡的小脸却蓦然掠过一缕狡黠的笑意,计上心来。
她快步走过去,裙边漾出好看的弧度,碧澄澄的眸子清甜可人,嗓音又娇又糯,“小王爷怎的大清早就来这儿了?真是孝顺的好孩子,来,快进来吧,外头风大,可别吹着身子。”
萧玉宸一见她娉娉婷婷走出来,笑得那么温柔好看,就仿佛小刺猬似的,浑身刺都竖了起来。
他涨红着脸,昂起下巴,又恨又急地跺脚,“坏女人!你别过来!才、才不要你关心我呢!我身子好得很,才不怕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