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整个鄮县都陷入一片忙碌,抢收的抢收,加固房子的加固房子。
为了应付这次的飓风,县衙从上到下都很忙,基层各乡的耆老、里长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这就是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
萧翀预测会有飓风,然后为把损失控制到最小,他的一个指令接着一个指令地下。
什么转移低洼区的群众了;转移危房平民窟的群众了;转移浮浪人和乞丐了;开放鄮县所有殿宇寺庙了;拆除可能被风吹动的违章搭建物了;全港船只妥善安排至各个避风港,近日不许再出海了等等等等各种各样的命令。
别说县衙里干活的人了,就是底下被折腾的老百姓也是连连叫苦。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凭什么把我从我的狗窝里拉走,我不走!
不走?由不得你!
不良人大批出动,衙役也没有闲着的,蛮不讲理且凶神恶煞,棒子鞭子齐下,像赶羊一样赶人,鄮县的庙宇、道观,一时之间塞满了人。
这些方外之人面对县衙带来避风的一群穷酸,也是气得直跳脚,要不是县衙丢下人的同时还发了米面,他们这群方外人士估计马上要遁入红尘,闹上县衙了。
命运最悲催的是乞丐和浮浪人,因为他们直接被拉到了它山堰那边的工地了啊!
这不是变相地让人服劳役吗?
一时之间,各个小镇风气一变,抱着个破碗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乞讨的人,一下子就消失在了街头巷尾。能找到地方的都自己找地方躲了起来,找不到地方的哭爹喊娘地被官府拉走。
那些游手好闲整日晃荡的闲人也一下子就消停了,县令发疯了,大家还是老实一点,躲过这阵风头再说,不然莫名其妙被拉去服劳役就惨了。
鄮县的乡绅士族起初认为此事事不关己,看看热闹就行,就好萧翀再离谱一些,倒行逆施,激起民变,然后就可以把他这尊压在众人头顶的大佛砸了。
结果事情的发展超乎众人的意料,热闹看着看着就到了自己的身上!
县衙发布榜文,所有乡间士绅需腾出几间屋舍,接济自家宅院周边住茅草房、危房的乡邻。如当地有因飓风而殒命的百姓,唯乡绅、耆老和里长是问。
萧翀这一下,算是把责任到户及连坐是玩明白了!
大家都觉得此事可笑至极,本想不理县衙的荒唐指令。
但随即,萧翀先是向花钱接手了白羽鸡摊子的张家和史家开刀。请双方当家人入县衙密谈一番之后,两家就变节妥协了。
但收容周遭穷人是不可能收容的,此等肮脏粗鄙之人如何登他们的府门,这不是辱没了他们的门楣嘛!
既然不肯出力,那就只好出钱了,于是最终变成每家都出粟米六车!
县衙为表彰两家高义,由县令萧翀亲自下令,在小溪镇门楼旁竖起一块牌匾,上面刻上了张家、史家的捐赠明细。
贵族士绅每年冬季,都会设立粥铺刷名声做样子的,只是稀薄多少的问题。
如今官方立牌匾帮他们刷,没理由不参与的。
有了张王两家出头,剩下的乡绅也就明白要怎么做了,不等那黑心的竖子找上门(因为那样更亏),便纷纷慷慨解囊,向县衙捐了三至六车不等的粮食。
跟萧翀有点小仇的虞家,不知吃错什么药,甚至对外放话要勒紧裤腰带全力支持县衙,于是他们豪爽地拖了十车粟米过来,登上了牌匾榜首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