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兰转过身,果然看到了陈叠。
只见他拿着一个红酒杯,暖黄的灯光下,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欧洲中世纪油画里的贵族一般。
崔兰低头笑了一下:“谢谢你,是你帮我让徐向北不得不参加友谊赛,还在昨天提醒我徐向北可能会作的弊。”
陈叠靠在餐桌边,语调慢悠悠:“你肯定也想到过应对办法,不必谢我。”
崔兰抬眸看他,眼中带着慧黠:“真的不用我谢你?”
陈叠看着她几秒,笑眯眯地问道:“那你说说看,你觉得我想让你谢什么?”
“还是那件事,关于林理。”崔兰说道,“你要我帮忙查证。”
陈叠眸中带着笑,没有接话,似是认同,似是不认同。
崔兰看着果汁杯,突然问道:“你想接近林理,真的只是为了所谓的报恩?”
——
——
丽铂酒店七楼的一间房间里,墙上的钟指向了了半夜一点。
房间里开了一盏很暗的小灯,照亮了一方昏暗的空间。
林理蜷缩在床上,头埋在臂弯里。
突然,寂静的房间里手机嘟嘟响了两声,是有人发来了消息。
林理抬头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屏幕上的来信显示人士林廊。
林理沉默了好几秒,突然无力地笑了笑,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七年前。
七年前,她妈妈过世后第三天,一个貌美的中年女人带着儿子找上家门,然后成为了她的继母。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她爸爸早就在外面养了一个“外室”,“外室”还给他生了一个金贵的儿子——最初她妈妈怀不上孕时,爷爷就已经为爸爸在外物色了其他女人“传宗接代”。
她记得继母和林廊被接回家时,她的爷爷多么冠冕堂皇,完全不记得她妈妈才过世第三天。
“林家需要一个接班人,你妈妈生不出儿子又能怪谁?以后你要叫他哥哥,他会是我们林家未来的接班人。”
她想,妈妈应该一直都是知道林廊母子的存在的,所以才郁郁寡欢,直到去世。
没有妈妈后,个性内向木讷的林理,就在家中显得更没有存在感了,而林廊母子则在林家呼风唤雨好不热闹。
林理从思绪中回过神,重重叹了口气——前天林廊找上她,说她想要的东西在他手上,她虽然心存疑虑,却依旧冒险去找他查证,不想果然是林廊又在耍她,她差点又被林廊抓住。
还好她逃得快,没有再次重演四年前的噩梦。
林理看了一下时间,林廊这个点发消息给她,也不知道又要捣什么鬼。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去拿手机。
林理打开手机的聊天界面,立刻惊叫了一声,把手机扔出好远,整个人缩起来瑟瑟发抖。
手机上是一张照片,四年前的照片,照片里的她双目无神,浑身脏兮兮的。
四年前的噩梦再度笼罩林理,她紧紧握住手链上的银色心形吊坠,强迫自己冷静。
可噩梦依旧不自觉地在她眼前闪现——
四年前,她因为一些原因,起了和林廊夺家产的念头,可势单力薄,很快就被林廊扣住,扔进防弹玻璃做成的封闭玻璃箱里。
整整两个礼拜,她待在玻璃箱里,手上脚上都拷着锁链,嘴上贴着胶布,没办法说话、没办法做任何事。
林廊不让她睡觉,每当她要睡过去的时候,就用一根长针伸进箱子戳她,把她戳醒。
她在箱子里吃喝拉撒,箱子变得恶臭无比,苍蝇和虱子从箱子的透气孔中飞进来叮咬她。
林廊和他的狐朋狗友每天都会来参观她、又笑又骂,说她居然妄想抢林家的家产,一个女人而已,真是不自量力。
他们叫她母猴子,用令人恶心的眼睛看着她。
那个时候林理终于体会到,原来这个世界可以完全没有颜色。
两个礼拜后,她的外婆终于找到被关起来的她,她几乎到了精神快崩溃的地步,更不用说去参加那个可以证明自己比林廊那个草包强得多的项目,甚至还被林廊盗用了自己的作品。
为了从噩梦中走出来,林理大三时退了学,住在外婆家,休养了很久。
成长的经历让林理对男性有一种无法克制的恐惧和厌恶,所以她几乎不和男性有来往,也避免任何会和男性接触的机会。
林理花了点时间才冷静下来不去想过去的事。
她要在这次比赛里拿到名次,证明给父亲看她有资格和林廊这个草包竞争继承人,然后再拿到那样东西。
可是她一个人,真的有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