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羽箭和其他尸体的支撑,所以安庆西的尸体在战场上直立不到。
那死灰色的眼睛,呆滞而阴森的盯着前方,让前来收敛遗体的范阳军士兵惊恐欲绝。
范阳军打扫战场的时间,可不比河东军少。
待到黄昏时分,七千多具遗体被安葬在范阳城外的三里坪附近。
无数木质的“墓碑”简单插在坟前,上面还没有写字,也不打算写字。
范阳军驻扎在城市里,而河东军住在城外的军营里。
在双方士兵相拥晚餐的时候,一辆马车悄悄出城,来到城外的一片空地上。
过了没多久,史四明骑着马,带着十几个亲卫缓缓而来。
史四明独自一人来到马车前,然后在马上抱拳行礼:“末将史四明,拜见安帅。”
车帘掀开,体重惊人的安旭山像是一个肉墩,杵在那辆马车上。
安旭山颇为热情的说道:“兄弟,这次连夜驰援,辛苦你了!”
史四明嘴上与安旭山敷衍了几句,心中却绝对不可能相信这个杀了亲儿子的家伙。
安旭山向史四明解释了事情的经过,并强调了安庆西弑父在先。
史四明默不作声,等安旭山说完了,他冷笑着说道:“这些都是安帅的家事,与我史四明没有太大干系。安帅,我只想知道,你将太子打得狼狈逃走,却又不派人追杀,等他回到了长安城,我们岂有宁日?”
“这就是我找你出来的原因了!”
安旭山脸上带着笑,一对小眼睛里面确实浓浓的杀意。
“朝廷猜忌我们很久了……”安旭山阴森森的说道:“将来我们一旦去世,安庆东这一类的小子,肯定看不住我们辛辛苦苦创下的家业,到时候,范阳三镇根本保不住。”
安旭山说的,史四明也已经思考过无数次了。
史四明表示,藩镇这个问题,除非是造反,否则无解。
“那就造反吧!”安旭山冷冷说道:“与其束手待毙,不如趁着我们还活着的时候,好好赌一把……赌赢了,你我就是开国帝王。赌输了,大不了我们逃到范阳以北的草原和荒原去。”
史四明盯着安旭山的眼睛,确认这个老家伙并不是在开玩笑。
史四明不是傻子,他知道,如果安旭山死了,自己就是朝廷要对付的下一个目标。
削权、断饷、调离、分化,要不了多久,史四明就会保不住河东。
每次想到这里,史四明就一阵愤懑。
他们在边关之地抛头颅洒热血,好不容易创下了这片基业,换来的却是朝廷的猜忌。
史四明面无表情的说道:“安帅,那我们就反了吧!”
半个月后,安旭山和史四明联手发布檄文,斥责了皇帝的昏庸无道,痛骂了太子李扩的愚蠢和凶险,将七千多士兵集体死亡的黑锅,牢牢扣在太子李扩头上。
发布檄文之后,范阳三镇十余万大军,声称要讨伐无道。
铺天盖地的大军像是潮水般杀向皇朝腹地!
……
而此时的李扩,已经快要结束逃亡,快马加鞭的来到了长安城的附近。
李扩还没有入城,就遇到了宫中派来的信使。
信使脚步匆匆、满头大汗的来到李扩面前,未语先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