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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1)

沙飞取下水囊喝口水,离目的地只剩下最后百米。

沙飞的任务是联络对面波斯部落,因为他能说波斯语和几种波斯小部落语,而且看起来不那么凶狠,脾气也比萨赫万人好上许多。

一切正常,至少到目前为止,没什么危险信号。

“嗡嗡嗡”

脑子里的声音再次响起,沙飞感到恶心。

该死,这是今夜第三次了,连续三次警告。

沙飞不知道大脑里的声音代表何意,但每次响起,都意味着危险即将到来。

沙飞暂停前进,他回头寻找阿里,按照规矩阿里要保持在同伴视线范围之内。

阿里也匍匐在砂砾上,他的脸完全隐没于夜色之中。

沙飞嗅出了一丝异常,阿里很紧张,紧张让他的气味加重。这很奇怪,阿里虽然年纪小,但类似行动参与过六次,他不应该胆怯,除非他对沙飞隐瞒了什么。

“嗡嗡嗡嗡”

脑子里声音再度响起,然后忽地消失无踪。

说来也怪,沙飞立刻觉得视觉,听觉都成倍加强,耳朵里传来“叮叮”“叮叮”声,那是金属撞击发出的。

不对,很不对!

不远处有人,而且不是准备接头的波斯部落,部落人只使用水囊喝水,而“叮叮”声则是铝制水壶碰撞发出的。

对方尽量保持隐蔽,这说明他们正在埋伏。

沙飞觉得自己感知力开始爆表,微风送来了一阵窃窃私语,不是交谈,而是命令。

“不准出声,战斗准备”

是R语,糟糕,正在埋伏的是R军,精锐的内务边防队。

沙飞的大脑里出现了一副画面,根据听力感知,大脑绘制出形势平面图。

这不是小股边防巡逻队,对方人数很多,以半月形部署,说不定还配有机枪。

马队正好处于半月形包围正中,距离不超过六百米,对方高度较高,占据了地形优势。

一旦交火,马队会全军覆灭,绝无逃脱希望。

奸细,**,有人出卖了萨赫万部落,不是波斯部落就是萨赫万人里的内奸。

没时间犹豫,沙飞的手摸到羊皮袄下,触手冰冷,他握住了左轮手枪。

但他立刻打消了拔枪念头,因为这种形势下使用武器就是找死。只要枪声响起,埋伏的内务边防队和背后马队立刻就会相互交火,而沙飞处于火线正中,他毫无逃离希望。

怎么办?怎么办?

忽然,一个计划在大脑里生成,对,就这么办!

“嗡”

大脑里的那个声音仿佛开足马力的油门,猛地爆发。

沙飞几乎没有思考,而是凭着大脑直觉驱动做出了迅捷反应。

匕首由沙飞左手飞出,一道弧线划开朔风,去如流星般飞向身后。

阿里正在站起,还没等膝盖完全舒展,那道弧线已经笔直刺入脖颈咽喉。

阿里双膝跪倒,头颅无力地耷拉下来。

他正准备站起发信号,告诉埋伏者羊群已经到来。

沙飞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差了半秒。

沙飞伸手探入羊皮袄中,解开搭扣,手深入皮袄内层下的口袋里,他摸出了一枚形状奇特,犹如小铁罐似的铁疙瘩。

沙飞深吸口气,缓缓吐出,他将铁罐上的一个金属锁扣拉开,然后稍微用力掰开罐子上的另一处铁扣,他手臂抬起挥出,铁罐划出一道近乎完美地弧线,向着与自己相反方向的半月形包围圈飞出。

“叭”

纳甘左轮手枪发出炸裂爆音,几乎是在同时,仍在半空中没有落地的铁罐爆出火花,霎时间,铁罐变成了耀眼烟花,火花也变成火柱,火光照亮了黑暗笼罩下的沉沉大沙漠,埋伏者显现无遗。

好家伙,埋伏者看起来足足有一个连,不但有DP转盘步兵轻机枪,甚至还有两挺重机枪。这两挺大家伙被安置在半月形包围圈两边,枪口分别向左右倾斜瞄准,粗大笨重的冷却圆筒连接了管子,直通水箱。

没错,埋伏者都是正规军,他们身穿军大衣,头上戴着有点像烟囱的尖顶棉帽,帽子正中帽徽隐约发光。

枪声显得格外响亮,下一秒,整个大沙漠全都炸裂了,高处阵地喷出股股火舌,两边重机枪也发出沉闷吼叫。

一时之间,埋伏阵地仿佛被火把点亮,上百条火舌肆意狂舞,沙漠暗夜照亮了半边。

半月形阵地对面,被伏击的马队反应很快,这些萨赫万部落不愧是大漠苍狼,他们的步枪开始还击,子弹撕裂空气,发出接连不断地吼叫。

“呼呼”“呜呜”

子弹裹挟了劲风四处飞舞,寒冷夜空被加热,整个大地都兴奋起来。

整个大沙漠里的空气似乎全都被加热,沙飞感觉到呼吸被压迫,此刻最安全的莫过于保持卧倒,但这不行,因为有利时机转瞬即逝。

沙飞双腿肌肉蓄满力气,他猛地窜出,仿佛猎豹,又如同猿猴。

刚才掷出的是一枚发烟手雷,那是混在一批手榴弹木箱里的,部落里没人见过这种铁疙瘩,但沙飞一眼就认了出来,他对军械仿佛无师自通,完全不需要使用手册也不用老手教,他天生就和这些武器是好朋友。

发烟手雷落在砂砾里,圆罐滚了几下就此不动。火焰开始减弱,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烟雾,烟雾滚滚上升,借助风势沿着半月形阵线迅速弥漫扩散开去。

阵线两边,部落马队与内务边防队的交火越发激烈,重机枪喷出火舌,子弹带着橘红色尾焰形成两条相互交叉的三角形火线,内务边防队战士就以火线为修正标记,不断将莫辛纳甘弹匣里的大威力步枪弹射向萨赫万勇士们。

“完了,这些可怜人”

沙飞不禁为马队命运感叹,但更可怕的厄运马上来临。

“轰隆”

“轰隆”

闷雷似的轰鸣由远方地平线上滚滚而来,不多时,大地开始颤抖。沙飞以为是大沙暴即将来临,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绝非大自然在发怒。

视线边缘腾起几股黑色烟柱,那里正是马队出发之地,萨赫万部落大本营。

“哒哒哒”

“噗咻”

“轰”

爆炸在马队中间开花,马匹和人的残肢断体随着烟尘四处飞扬,这是迫击炮,还有新的机枪射击阵地,它们来自马队斜后方。

很明显,部落和马队这次正在遭遇的是灭顶之灾,莫斯城下定决心,要将这支以苍狼自居,桀骜不驯的游牧部落从世界上彻底抹去。

这确实是他们的行动方式,一切以莫斯格鲁亚“钢人”的意志为行动准则。

沙飞没时间为朋友们哀悼,他必须逃,必须活命。

因为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不是平白无故出现在这块中亚苦寒沙漠的,沙飞负有使命,虽然现在完全无法想起使命的具体内涵。

发烟手雷还在起作用,趁着埋伏者视线不佳,与马队杀得眼红他必须立即逃出地狱,只有逃出才能升天。

沙飞绕过沙丘拼命向埋伏阵地后方奔逃,忽然和一个黑影相撞,那黑影头戴内务边防队高筒尖帽子,不过质地很明显是皮的。

这是个当官的,没错。

“混蛋,你是谁?为什么脱离阵地?”

当官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正要叫喊,沙飞左手挥出用力砸在他戴皮帽的后脑勺上。

纳甘手枪的金属柄又重又沉,倒转过来就是把绝好榔头。

沙飞不喜欢杀人,却喜欢制服对方,再说盲目开枪等于告诉内务边防队,这里还有个漏网之鱼。

当官的倒在地上。沙飞迅速将羊皮袄脱下,换上当官的所穿外套,他这才发现当官的穿的是件厚皮夹克。

沙飞将皮帽子也戴好,眼睛扫视地面,立刻分辨出对方脚印方向。

他嗅了嗅,脚印延伸之处,还有股马粪味,以及上好伏特加的酒气。

循着气味和脚印,他很快发现在一处沙丘之后拴着好几匹马,七八个头戴羊皮高尖帽的人出现在沙飞视野之内。这几个家伙显得颇为懒散,散在一挺架设在临时阵地上的重机枪四周,有人在吸烟,有人在小声交谈,剩下的则手举酒瓶仰头鲸吞。

这是督战队,大约对面敌人不足为惧,所以他们懒得保持戒备。

黑暗之中,督战队员士兵看不清沙飞面貌,他们只看到皮帽子和皮夹克。

几人马上立正敬礼。

“混蛋,又在偷喝酒,你们这是渎职,这是犯罪,我要在阵地日记上记录下你们的可耻行为。”

沙飞高声咆哮,他只听过当官的短短几个单词,却将发音模拟得分毫不差。

“面向慈父照片,跪下,不准起来,你们这些懒骨头”

沙飞知道督战队阵地中都有一副“钢人”照片,这相当于慈父和士兵们一起作战。

几个士兵立刻跪下,浑身颤抖个不停。

沙飞立刻明白,这身衣服的主人必定是个高级当官的。

沙飞立刻翻身上马,他骑了一匹,其余几匹拴在后面。

等沙飞远远驰开,几个士兵还跪在那里发抖,没有命令,他们绝不会轻举妄动。

战马在沙漠奔驰,不消片刻已经驰出数十米之外,半月形战线和战线里的马队还在交战,沙飞听见“乌拉,乌拉,乌拉”,吼叫声此起彼伏。

这是阵地上的边防内务队准备冲锋,根据R军军事条例规定,任何战斗都必须以冲锋为结束。

马队估计全完了,即使剩下几个,不久之后也会倒在莫辛纳甘步枪的刺刀下。

有件事忘了,对,不能留下危险因素,一个也不行。

那挺重机枪!督战队中只要有人清醒过来,这挺重机枪在一两千米之内都是致命威胁,尤其是大沙漠上无遮无挡,百十发子弹飞出来,总有几颗能命中自己。

手枪当然毫无用处,打中几个督战队员不难,但接下来怎么办?

该死,真该死!

他拉住马匹,马儿稍稍向上一窜,有什么硬物顶住了肋骨。

沙飞伸手摸索,他摸到一个金属瓶子样的玩意儿。

将皮夹克解开,原来夹克下面是个隐藏弹药袋,虽然没有手枪却有些子弹,还有个金属瓶。

沙飞心跳不禁微微加速,因为这个瓶子就是消灭重机枪阵地的利器。

取出金属瓶,沙飞握住瓶子下部较短的手柄,虎口压住金属瓶上短金属压杆,左手迅捷而果断地将一个金属扣子猛地拉开。

沙飞手臂抡圆,金属瓶脱手,直飞向那挺致命重机枪。

“啪”

一声金属脆响传来,接着沙飞听见“丝丝”声时隐时现。

这可不是普通金属瓶,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帝俄制造了上百万枚M1914手榴弹,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但内务边防队里仍有很多存货。

“轰”

又是一声巨响,这声响是如此剧烈,饶是胯下战马久经训练,但也不禁受惊扬起了前蹄。

手榴弹与内务边防队射向马队的迫击炮弹差不多同时起爆,一时之间山崩地裂。

沙飞回头一瞥,只见那挺重机枪歪歪斜斜地倒在临时阵地里,圆形冷却水桶被弹片击穿,冷却水汩汩流淌。

沙飞长吸口气,左脚踢了踢马腹,战马发出嘶鸣向着战场外疾驰而去。

远处枪声变得稀疏,“乌拉,乌拉”随风送出很远,随后吼叫消失,一切被激昂的歌声所取代。

萨赫万部落完蛋了,历史不再记录这个以苍狼自居的古老游牧部族。

大沙漠可不是生存之地,沙飞现在只能去城市,必须趁着内务边防队觉察到他这条漏网之鱼前逃进城里,否则他不是被打死,就是饿死或渴死。

沙飞避开大路,他丝毫不吝惜马力,一匹战马支撑不住,立刻更换,好在这几匹战马鞍袋里都有军用水壶,他至少可以喝个痛快。

当最后一匹战马出现脱力迹象之前,加盟共和国首都那古老城门已经隐隐可见。

沙飞回头四顾,没有烟尘,他跳下马背,以耳朵贴近大地去感受震动。

还好,没有马追上来,内务边防队可能直扑沙漠里萨赫万部族大本营去了,内务边防队剿匪行动队显然并未返回城市。

沙飞站起来,伸脚踩在马搭上,正要跨上马背,却感到一股电流急冲而来,接着传来的剧痛令他眼前发黑。

沙飞重重地倒在地上,他陷入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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