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帅去哪?”
“江边大营。”
一路上风驰电掣抵达鸭绿江边,常茂高坐马上,打怀里取出一木筒,正是当初陈云甫从广州中夷商号买下的那个望远镜。
常茂举起来放到眼前,这般举措让王弼看的好奇不已。
“此物为何?”
“望远镜。”
随口应上一句,常茂继续自己的观瞧,果见百丈宽的江对岸,错落有致的撒下数座坞堡。
勒动丝缰,常茂开始沿着鸭绿江岸驰骋,没行一里便会停下继续观察,如此整整一日,常茂来回驰骋六七十里,将江对岸李芳远军所建坞堡的情况看了一个大概。
这眉头便紧皱起来。
很棘手。
“李芳远不仅准备了连弩机,也同样准备了投石机,这是准备半渡击之,让咱们的儿郎下海喂鱼啊。”
心里有了数,常茂便谓道:“连弩机还好对付,通知俞以丰,请其组织人手工匠,连日打造橹盾,外包铁皮,利于船头之上便可以抵御连弩机,但这投石车一砸,顷刻间船毁人亡啊。”
“是啊。”
常茂负手在帐中来回踱步,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帐外大纛,看看猎猎吹动的军旗,突然说道。
“风。”
“风?”
“现在此地刮的是东南风,我军南渡鸭绿江,天时上不占优势。”
常茂大步走出营帐,抬头望天:“若是刮西北风,则我军便可顺风向而南渡,乘风破浪,速度上可以快三成。”
“时下三月末,此地四月中旬入雨季,雨季后会吹几天北风。”
王弼言道,他久在辽东,自然知此处天象,不过还是蹙眉:“就算北风起,我军行船速度加快,但这也给了对面李芳远更多的准备时间,他可以赶制更多的投石机布于军中,彼时石如雨下,舟船难逃倾覆之危。”
本以为常茂会忧心,熟料其自信一笑。
“连环船!”
王弼顿时瞪大了眼,脑子里顿时蹦出赤壁水战和鄱阳湖水战。
前者是周瑜火烧赤壁大败曹操,后者是太祖火烧鄱阳湖大败陈友谅。
这两个败方,可都是败在连环船上。
“常帅,万一彼时天象有变,风起东南,李芳远行火攻,我军。我军可就要全军覆没了啊。”
“鸭绿江不是长江、更不是鄱阳湖。”
常茂一指鸭绿江的方向:“鸭绿江才多宽,我军待北风起时扬帆南渡,不消片刻便顺风抵达对岸。
本帅就不信,风起须臾间就能从北风变成东南风。”
当年曹操自赤壁口南渡长江,江面足有五里宽,连锁船本就缓慢,加上曹操为求北方军习惯水战,打造的更全是大船以平台相接形如陆地,如此行船便需要近一个时辰才能渡过长江。
两个小时,天象偶有变化那也是天不助曹。
而鄱阳湖更不用说,朱元璋和陈友谅打仗的地方足有几十里宽,一场水战前后打了几十天,天象有变更属正常。
“战者,因地而制宜,我军自此南渡,行的皆是小船,江面宽处不足一里,多段仅百丈,顺风下,不用半刻钟便抵至对岸,半刻钟若是都能变天象,那真是天亡我常茂。”
常茂大手一挥:“此事便这么定了,立刻通知俞经略,请其督造橹盾、打造铁环,本帅要来一次铁索连船,渡江南下!”
将数百艘舟船连在一起,外立坚固橹盾,纵是被巨石砸到,也不会船翻人亡。
浩浩荡荡以无可匹敌之势,压过江去!
常茂是主帅,王弼也不好多劝,当下一抱拳也就应了下来。
只是离营之时抬头望天。
待到那日,这天象,可千万不能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