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疏和邵玦带着伏狰虞凤吟秘密回京,没让任何人知道。锦衣卫想要隐藏一个人的行踪,除了他们便没人会知道。
伏狰是个狠人,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连试了诏狱的四大酷刑,浑身被血浸透了都一声不吭。
饶是如此,墙上挂着的刑具也只用了一小部分,更别说邵玦还是个攻克心理防线的高手。
他让伏狰和虞凤吟面对面坐着,轮流说出对案情有用的线索,如果谁说不出或者说出的没有用,就用烙铁往另一个人身上烙一处。
这法子损是损了些,但胜在效果显著。伏狰可以不在乎自身的痛苦,却没法不在乎虞凤吟因他受苦,虽然他在此之前从未对任何人心软过,但不知为何,就是无法在虞凤吟面前狠下心来。
虞凤吟就更别说了,她本就多情,又极在乎自己的外貌,一听到规则就抿紧了嘴,脸色也倏然变白。
因为她知道,邵玦既然说了,就一定能做出来。
更何况就算她说了什么,也有一个极好的借口摆在眼前——她不忍伏狰受折磨。因而根本没什么心理压力,因此坦白得格外轻易。
这些日子,她始终跟伏狰在一起,就算对方在谈论机密消息时有意回避,不经意间也难免会透露出一些信息。更何况面对心爱的女人,伏狰实在难以做到事事隐瞒,就像他见不得她受苦一样。
虞凤吟知道的事情实在不少,尽管伏狰绞尽脑汁说了些似是而非、既不至于触发惩罚机制又不够明确具体的线索,两者相结合后,细细推敲也能得出不少有用的线索。
到最后,也只有虞凤吟的某些线索被判定无用,导致伏狰挨了几烙铁,她自己一下没挨,却也对她和伏狰的感情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真正的赢家,只有邵玦。
这边审讯完两人,邵玦加派人手看守诏狱,没有他和指挥使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诏狱,便准备动身去湘西。
重明教那边消息传递回来,至少也要两天时间,还需要切实的人证物证,湘西之旅势在必行,还是早动身早好。
付疏知道他的想法,因此自打从蔚县回京之后,除了睡觉几乎与他寸步不离,像个跟屁虫似的跟在身后,就是怕他把自己给忘了。
倒不是觉得自己一定能帮上什么忙,只是一来邵玦有伤在身,路上两人能互相照顾;二来她也担心万一有人撞破自己了身份,而邵玦这个唯一的知情人不在,情况会变得更加复杂危急。
出发那天的清晨,邵玦刚一出府门,便看到付疏已然收拾好包袱靠在门口等他,顿时有些无奈:“我正要去找你。”
他自然也是不放心把付疏一人留在京城的,天高皇帝远,万一有所疏漏让别人发现她的秘密告知给皇上,他便是想回来营救也来不及。
他也知道付疏一向是个谨慎的性子,却没想到她对自己的戒心如此之重。也能理解,毕竟事关全家人的性命,再谨慎都不为过。
付疏错开视线,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轻声问道:“现在出发?”
邵玦看了看尚且昏暗的天色:“不急,时间还早,先去垫垫肚子。路途远时间紧,接下来几日只能吃干粮了。”
他带付疏左拐右拐,终于到了城南的一处巷子里,这里原本地处偏僻,按理说应该人烟稀少才是,可却偏偏热闹非凡。天还没亮,里面就已经传出了吆喝和闲聊。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发现巷子里已经挤得满满当当,唯二的两张桌子,每张旁边都围了四五个人,许多人挤不上空又赶时间,便不顾形象地蹲在路边捧着碗大快朵颐。
卤肉的香气从他们的碗里飘出来,端得是让人食指大动,光是闻味儿付疏就知道,饶是自己的卤菜未必能做得比这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