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峻放下信纸,低声呢喃:“世界的真相?”
从陈扬眉留信的口吻看不出太特别的关联,但是,一封信的最后和开头往往都是重点所在。
最后的一句话分明就是在说:“去找叶真。”
“难道他和叶真相互认识?”王峻自问自答道:“可能性不算小,两人都在36号城市待了十年以上,又分别是某一领域的翘楚。”
这时,柒去而复返,再次出现在电脑屏幕中,“查到了,查到了。”
王峻道:“捡重要的说。”
柒点了点头,以较快的语速说道:
“十七年前,第三调查车队曾报告过重大发现,红伞公司36号分部及时做出反应,派出接应队伍……”
在柒的口述中,车队返程中的确遇到了大群畸变体。
因为重大发现就是天然的灵韵宝石,宝石对畸变体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只不过接应的队伍火力强大,还有多名lv3超凡者随行,畸变体根本没有对他们造成困扰。
真正的危机来自于接应的队伍,他们引导了错误的方向,把车队带到36号城市西北方向十公里左右的偏僻废镇。
紧接着,接应队伍清理了车队原本的成员,不留一个活口。
而且,接下来的十多年来,当年负责接应的人陆续发生意外,要么死亡,要么失踪,总是会有比较合适的理由。
此等手法与第三调查车队那件事情不能说相似,只能说完全一样,不出意外,全是神户逢山所为。
王峻闭眼又睁眼,心底那股莫名愤怒再次被激发。
这时,灵韵芯片的宿主检测功能给出评测:
【心灵状态受到意识残留体的污染,当前污染程度:1%,建议:重视自身当前情绪,找到源头并解决。】
王峻愣了愣神,询问道:“一般什么情况下,会发生心灵污染?”
灵韵芯片的回应还没给出,柒回答道:“心灵污染,这玩意很麻烦的,可不是简单的心理疾病,也比心灵上的进化之殇更为严重。”
“细说。”王峻道。
柒沉吟三秒,快速说出一大段资料。
“心灵污染会扭曲心智,不仅是人类的心智,而是天下有灵众生的心智。”
“具体诞生原因不太确定,但有山海设计院曾经发布过一个比较权威的说法。”
“心灵污染多半来源于意识体,而意识体则是生命的精神体现。”
“例如:灌注创作者浓烈精神的艺术品会蕴藏浅显的心灵污染。”
“或者,人死之时,蕴含强烈的不甘或者其他情绪,也会留下意识体。”
“例子还有很多,导致的原因不一而足,但重点是这类意识体分外脆弱,没有可以思考的心智,只是遵循一个强烈的执念。”
“若不能消除执念,则心灵污染无法消除,并会随着时间而加强。”
“想要解决,方法只有一个,消除意识体的执念。”
此刻,王峻按耐住心中无端的火气,有所明悟:他继承了前身的记忆,这份记忆里面藏着前身死亡之时破碎的意识。意识中最核心的执念就是找出父母死亡的真实原因。
难怪此人会常年坚持锻炼,并且毫不犹豫地进入红伞公司。
只可惜,前身孤僻而木讷,尤其不善人际交往,按照地球的说法,妥妥的社交恐惧症,到死之前,他都没查出个所以然。
柒观察王峻的细微表情,轻声说道:
“怎么了,你遭遇心灵污染啦?”
心灵污染或多或少与穿越挂钩,穿越是绝秘中的绝密,能不说就不说……王峻微不可查地摇头,“没,只是问问。*
“根据大数据显示,98%的人类说出这句话时都是言不由衷。”
柒左眼瞪大,右眼眯小,仿佛要把左眼球挂在王峻脸上。
半秒后,它脑袋向后缩,摊开双爪,“没什么要紧的,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嘛,我懂。”
王峻点了点头,正要说谢。
突然,柒用调侃的口吻说道:“友情提示哦,遇到心灵污染还是尽快处理为妙,要不然,你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变种人。”
柒一定是看出了点什么,大概是猜到我被心灵污染,但不可能知晓我的穿越……王峻沉吟片刻,脑海中快速权衡利弊。
最终,他觉得自己必须求变,变被动为主动,主动清理掉神户逢山。
一名lv3的超凡者,绝对不会好杀,应该联合一切能够联合的力量。
王峻折叠信纸,放回信封内,“是时候见一次叶老板了。”
…………
黑锋巷,某四合小院。
院内地面铺展凉席,凉席上面摆着两个蒲团和一张矮方桌。
叶真盘膝而坐,古拙长剑横在腿上,板着招牌式的扑克脸,让人完全看不出表情。
“事情我知道了,信封和暗语确实是真的,但你说这封信是从赵家老爷子手上拿到的?”
王峻轻微点头,没有多做言语。
叶真国字脸认真而严肃,每句话说出来之前必然经过深思熟虑,语速并不算快:“倒确实像是他的性子,可你怎么保证这封信不是赵修鹤伪造的?”
王峻应答如流:“我并不知道真假,但我知道自己的处境。”
“说说看。”叶真颔首。
王峻说:“神户逢山对我和另外一位在逃的项目组成员异常重视,完全超过了正常的程度。三个月的安全期在我看来已经不安全,此刻我仅仅是一位寄宿在黑锋巷的客人,无法让红伞公司那帮家伙生出忌惮之心。”
“你很真诚。”叶真手指轻弹剑鞘,代替点头的动作,“没有找借口,更没有从那句暗语联想某些高大上的理念,这点我表示欣赏。”
王峻微微一笑,“没有人生而高尚,比起虚无缥缈的理念,我更相信利益结合。”
叶真皱起眉头,“这句话很适合红伞公司,但并不适用于黑锋巷,尤其是我,很讨厌类似的价值观,你就不怕因此得罪我?”
“若是叶老板没有这点包容他人思想的胸怀,那我只好另谋出路。”王峻摊开双手。
手掌摩挲剑鞘,叶真不紧不慢道:
“说话够直接,还算有点意思。已经很久没有小一辈的人敢在我面前吐露心扉了。”
听到这句话,院子里现在扎马步的叶苏撇了撇嘴,姐们从来都不遮遮掩掩,想到啥就说啥,也不见老爹夸上半句。
她隔着空气,比出沙包大的拳头,挑衅王峻,就等着王峻给予回应,好让她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而不用枯燥乏味地站桩。
王峻五官敏锐,看得到但不接茬。
眼观鼻,鼻观心,双手自然搭在方桌边缘,既没有来回摩擦的小动作,也没有肩膝不自然的僵硬。
叶真平视前方,视线中包含了王峻,但又好像根本没有看王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