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时陪着顾洹程过完一生，回到了自己的位面。

这个空旷的位面没人其他人，只有一间可供休憩的场所和一个系统。

莺时没有记忆，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只能遵从系统的提示，一个一个世界地完成任务，亲自去体会那里的人生百态。

她同其他任务执行者不一样，每次完成任务之后，她都不会立刻离开，而是选择陪在任务对象身边，续写着他们的故事，直到生命的终结。

对于一旦获得任务对象的真心，然后溜走的行径，莺时还是有些无法理解的，她觉得即使是投下了同她一模一样的复制品，也是对男主们的欺骗。

或许是因为其他人忙着完成任务，得到想要得到的。

然而她，一片空白的人生似乎没有什么想要的。不过是贪恋那些位面的真情实感，那些温暖，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真真正正的人，而不是一个没有记忆，前程未卜的管理者。

“恭喜你完成任务，顺利脱离位面。”系统的荧光屏上发出微弱的光，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看吧，这样长久孤寂的位面中，只有她，在浩瀚无尽的时空中，靠着仅有的记忆取暖。

“是否进入休假模式？或是进入下一个位面。请选择。”感应到莺时迟迟没有动静，系统开口询问道。

“系统，在成为位面管理者之前，我是什么样的？”莺时不只一次问到过这样的问题，得到的回答总是令她失望，但她一直想要知道曾经的自己，会是怎样的人。

她曾经同其他管理者有过交流，她们或是死后灵魂不灭，被系统认定，配合它们完成各个位面的维护，换取生命的延续，或是为了救助身边的人，才甘心听从系统的安排，对不同位面进行干预。

她们之中，却没有一个像她这样，没有记忆，没有目标，只能在无尽流淌的岁月里，借着他人的身份，过着不同的生活。

“对不起，系统暂时无法探测到执行者的资料。”

又是这样的回答。

莺时早就料到，然而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那…”

“检测到执行者体力消耗过度，是否开启修复模式？”系统突然发声打断莺时的追问。

“是。”终究是问不出什么的，莺时只好作罢。

修复模式等同于休假，能够充分调节执行者的心态，迅速恢复体力。

“默认修复模式中，清除执行者记忆，如需修改，请指示。”

“……”

莺时没有指示，每次任务后，她都会设置删除记忆，之前的每一个人，她都是付出真心去攻略的，让她带着对上一个人的喜爱，继续去攻略下一个人，她做不到。

抽丝剥茧般的，与顾洹程在一起的记忆，缓缓流失着，那个人的样子逐渐模糊，直到消失不见。

对每个人的记忆，都会变成莺时所在位面中的一颗星，夜空中，点点繁星摇曳，每一颗，都是她用尽全部力气，爱过的人。

轻柔的光萦绕在莺时周身，仿佛整个人浸在温水中，每个毛孔都舒服地叹气。她闭上，躺在久违的大床上，开始修复体力。

阳光从窗户间透过来，洒到客厅里的地毯上，莺时就着温暖的地界，身子一歪，躺了上去。

在阳光下，她完全摊开身子，让带着温度的光线最大面积地照到全身。

呼~她舒服地眯了眯眼，就连尾巴也安逸地卷了卷，作为一只小奶猫，这样的生活真是不要太美好啊。

自从变成了一只小猫，她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睡觉了，就算醒来，也会有铲屎官的投喂和顺毛，无聊时，只要她跑到铲屎官旁边叫唤几声，他就得停下手中的工作来逗她玩儿。

安静的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哦不，一只喵，却好像整个世界都是她的一样，她在地毯上翻了个身，让阳光晒到另一边，白色毛发在日光的照射下显得亮亮的，衬得她干净的小鼻子和肉垫更加粉嫩，十分惹人喜爱。

别看她现在这么安逸，其实几天前，她也不过是街头的流浪猫而已。

就在前几天，雨一直没有停歇的样子，不知疲倦地落下来，落下来，滴在路面上，溅起无数的水花。

莺时很苦逼地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猫，冬日冰冷的雨水落到她身上，立刻从短短的毛发中渗到皮肤上，冻得她直打哆嗦。

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溅起的污水使她本来就不怎么干净的白毛更加脏乱，她一边避让着行人一边无助的叫喊着，然而所有人都行色匆匆的路上，没有谁会注意到这只可怜的小奶猫。

饥寒交迫的莺时沿着屋檐走着，在她身旁的一幢别墅里，飘来诱人的香味。

她努力收住不断想要流下来的口水，走到那家的屋檐下，门轻掩着，她没有进去，担心浑身脏兮兮的自己会把别人家里也踩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