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凌青瞳孔剧震。
虽然知道铸司中的剑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也没想到这花魁剑如此不要脸,竟然胡说八道!
“本少爷什么时候强迫你了?!”
对于剑修来说,这绝对是最卑劣的罪名。
凌青只觉得自己顿时气血上涌,甚至开始“嗡嗡”的耳鸣起来。
“不是你自己说想要本少爷的灵气么?本少爷要上前摸你,你又往后躲!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然后又发疯要来刺本少爷的灵印……”
不等这凌青说完,云忘川的木剑就“噌”的一下刺了过来。
直指他的喉咙要害,丝毫不留情面。
云忘川剑法了得,本就远在凌青之上。
若是平时凌青配了本命宝剑,依靠剑灵,尚且还与她有一战之力,此时却毫无疑问地落了下风,被云忘川的木剑剑刃逼得踉跄后退,“哐”的一下重重撞在了南楼的柱子上。
凌青再无退路,而云忘川的剑却仍在向前逼近。
她垂着眼睛,冷淡的眼神落在凌青的脖子上,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向前刺去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犹豫,像是在例行公事一般。
随意,狠绝。
却又胸有成竹。
凌青的身体向柱子上蹿去,拼劲全力躲闪着那木剑的剑刃。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不过三秒,他脖子上便被刺出一道血口。
慌乱之中,连忙道了一句:“对、对不起!”
云忘川这才抬起眼睛看他。
手上的动作一顿,露出一个不怎么愉快的冷笑,道:“对不起什么?”
凌青吞了一口口水,尽量控制住自己不要抖得太厉害,“我不应该胡说八道,不应该轻薄了那把剑。”
云忘川微微仰头,于是眼神变得更加居高临下,手上用力,木剑剑身横着抬起来,拍了拍凌青的下巴。
“婊/子是谁?”
凌青:“……”
云忘川蹙眉:“啧。”
“……是我。”
凌青几乎是咬牙切齿。
直到此时,阅见机才堪堪清醒了过来。
这两人来头都不小,再闹下去恐怕难以收场。
于是他开口劝了句:“……好了。小剑仙,你别因为我生气。”
于是云忘川这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了凌青。
她把木剑收回剑袋,拔出君子剑,便颇有些大摇大摆地向厢房走去。
全然无视了身后凌青那气得七窍生烟的眼神。
*
阅见机从来不自诩是一个好人。
他一向虚伪得很,什么话对自己有利,他就说什么。
说谎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不过云忘川似乎有些太好骗了,竟然一点都没有怀疑他的话,直接把那没有佩剑的凌青打了出去。
他狼狈的前半生不知道说过多少比这巧妙一百倍的谎言,却从来没有人这么坚定地信过他。
“为什么还留在铸司里呢?”
云忘川正用被灵油润湿的帕子擦拭他方才被木剑扫了一下的地方,语气真诚而难过,“如果你和我回家的话,就不会被欺负了。”
阅见机倚在剑身上,垂着眼睛看云忘川的手。
她这位金尊玉贵的大小姐,擦剑的手法都十分“屈尊降贵”,小心而又生疏。
他现在有几分相信云忘川真的没有本命宝剑。
她不像是一个说谎的人。
不会,且不屑。
这世上总有人那么幸运,就比如云忘川,她大概从小到大,从来没有遇到过什么事情,需要她学会两面三刀、口蜜腹剑才能完成。
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地保持张扬和赤诚。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喜欢或者高兴都会直接摆在脸上,不高兴便直说,身边的人就会瞬间因为她的烦躁而感到恐惧,从而选择顺从。
阅见机没有回答。
云忘川敏锐地察觉他似乎心情变得不太好,于是直接问道:“你不高兴了?”
她将眼睛抬了起来,看着君子剑旁边的那团灵体,手却还在下意识擦拭着剑身,指尖一下又一下蹭过那断了一半的剑刃。
“为什么?嗯?”
阅见机确实不高兴。
他嫉妒云忘川,他从来没有办法像她那样坦然,他必须要费尽心思地撒谎,才能有些许机会得到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