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赶往军都寨,在汴梁以西掌握一千四五百兵马,他们并不清楚其中到底有多少是鄢陵、尉氏一带的贼军,有多少是徐怀从楚山带出来的精锐战力?
倘若围军都寨之兵马,皆是楚山精锐,又岂是他们仓促之间能够力敌?
当下便有人抱怨杨景臣遣使文过饰非、含糊其辞,错漏关键军情,白白害了少将军性命。
有人抱怨杨景臣实力并无大损,明明在汴梁还坐拥四五万兵马,却被杀破胆不敢动弹;军都寨即便有失,也怨不得到他们头上来。
大多数人主张不可再仓促用兵,需要进一步探明敌情再作计较。
大多数人又觉得军都寨有两三千守军防守,实力不弱,楚山军倘若妄想强攻夺马,他们恰好能从旁看一看楚山军实力到底多强。
总而言之,云州诸将都不赞同继续与楚山精锐仓促作战,当务之急除了驱使骑兵从侧后袭扰楚山军,干扰其强攻军都寨,更为重要的是进一步刺探出楚山在汴梁的军事部署与真正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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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都寨位于御马湖东南,黄河屡次破堤南泄,低陷处水泽连锦,却也留下一座座低矮的长条状的沙丘——附近土地盐咸化严重,不利耕种,长满荒草灌木,却适于牧养牛马。
史琥率领三百精锐、八百义军将卒在此扎营。
仓促间,营寨也是简陋,也根本就没有时间留给他们先造营垒、打造投石机等战械,按部就班的去进攻军都寨。
大越中后期,冗兵冗官冗费等积弊极其严重,天宣年间全国隶有禁厢军近两百万众,每年养军靡费五六千万贯钱粮,即便大越号称历朝历代以来难得的富庶,到中后期也深有难以为继之感。
也因此除开边州重镇之外,河淮等腹地修造城池,多颇为简陋。
汴梁乃国都所在,皇城、里城、外城城墙皆有四丈,而到州县,城池则多在两丈高矮左右,甚至大量的县城都无垛墙(女墙),更不要说城楼、谯楼、箭楼及瓮城等防御设施了。
军都寨作为牧司监公廨所在的军(监)寨,城墙夯土而筑,仅一丈八尺,人立城墙之下,举长枪便能刺击城上守军,但不管怎么说,也是由五百雄州精兵、两千多厢军防守的军寨。
而昨日黄昏,郑州节度使府辖下的斥候探马就出现在左右,萧干所部援军随时都有可能驰至。
不要说几名义军将领了,史琥对能不能有机会进攻军都寨都没有太大的信心,更不要说攻下军都寨,缴获其中的战马了。
“牛爷,你看这是谁的头颅?!”
苏蕈纵马驰至拒马、鹿角等障碍物围合的简营前,看到牛二与史琥等将走出来迎接徐怀,将马槊高高挑起,恨不得将萧恒的头颅塞到牛二的眼鼻子底下去。
“萧恒小儿的头颅,又不是你砍下来的,炫耀你个鸟毛?”牛二这次又没有机会追随徐怀左右冲锋陷阵,憋着一肚子怨气,没好气的将萧恒的头颅从眼前撇开。
“我当然不能跟节帅比,”
苏蕈完全不管牛二的郁闷,乐滋滋的拍着槊柄,说道,
“我今日这杆长槊,斩获四颗首级功,要不是嫌太累赘,便割回来给牛爷你看两眼!”
“哪来那么多废话,快传首营中,叫诸将卒都来看一看郑州节度使府的少帅头颅,是不是比常人多长一只眼!”史琥走过来,在苏蕈胯下座骑的屁股上拍了一掌,要他去营中传首。
御马湖距离蔡河古渡就二十里,古渡之战的进展,随时有探马、斥候驰回通禀,诸义军将领这时候也是人心振奋。
昨日突袭南薰门,并斩杀杨从宗、拔格,义军将领多少还是觉得这一切乃是侥幸。今日再次看到徐怀率领精锐,在也堪称精锐、兵力有六七倍之众的云州骑合围之中,斩杀云州骑主将萧恒,是真真信服了徐怀与楚山突骑的无敌之名。
他们之前对强攻军都寨心存畏惧,这一刻恨不得赶紧将萧恒的头颅全军传看一遍,然而扔进军都寨之中,就发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