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时良率随扈出营舍,在赶往军衙途中,报信的侦骑也迎面追寻过来,来不及喘口气,翻身下马说道:“清晨于武邑北发现大股敌踪南下,规模不下五千骑,策马极速,很可能明日就会进入魏州境内!”
“果真来了,赤扈人好狠!”文士站在韩时良身边,倒吸一口凉气,望东北方向眺望过去,但除了夯土城墙以及悠悠清空,什么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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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朱岭梅花峰北坡,朔风吹来已有刺骨钻髓的寒意,阴霾的天空有零星的雪粒子飘荡下来。
“密谍前日已经刺探到赤扈骑兵大规模出定州南下,最迟明日就会进入魏州,魏州在滏阳等地的兵马很可能会提前往南收缩——赤扈西路军前锋精锐,随时都有可能横穿潞州穿插过来,”
赵范身子骨弱,早早就在夹袄外披了一件裘衣,眺望阴霾天空下的起伏远山,劝郑怀忠道,
“我们不能耽搁了,将卒缺衣少粮,怨声载道,恐怕不用等到接战,闻讯就不战而溃啊!明天之前,我们就要将丹朱岭北面的兵马都撤回来,再迟就怕来不及了。只要徐怀那里能从府州出兵突袭太原,不管成不成功,天下人都不会有谁诟病郑公您与景王的……”
“我看正因为如此,或可提点一下赤扈人这事,”郑怀忠左手所站的中年人阴恻恻的说道,“这个徐怀枭戾难制,却又有天纵之姿、鬼神之谋,日后多半会妨碍郑公在景王跟前做事的……”
赵范默不作声,朝郑怀忠看过去。
郑怀忠皱着眉头,半晌之后才说道:“赤扈人到底太厉害了,总要有几个冲锋陷阵的悍将遏其锋芒,有些事不宜急切!”
“郑公英明,”那人见郑怀忠作出决断,也不多劝,说道,“郑公还是早早安排撤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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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广阳县城东侧的柏井砦,与东距五六里许的西天门关,乃是井陉横穿太行山的西门户。
太行八陉,井陉列第五,主要循着自西向东横穿太行山的桃河-冶河及支流的谷地,以及由太行山西流入太原盆地的白河-潇河谷地构成。
太行山八陉,井陉地位最为显要,也是太行山八陉唯一可以通行马车的通道。
史记记载“今井陉之道,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成列”,就表明秦朝及西汉前期井陉道就已经可行车,但到西汉中期因为年久失修,道路又崎岖起来。
大越立朝以来对井陉多加修缮,使之成为连接河东、河北中部地区的核心驿路。
井陉西段隶属于太原府所辖的广阳等城,包括井陉西侧门户柏井砦、西天门关,此时都已经为赤扈人及降附军所占据,
在吹体渐寒的朔风之中,岳海楼身穿铠甲,身后数千将卒森然而立。
东路军主力已经从定州、雄州次第南下,他也将率一部兵马经井陉东进,配合东路军南下的一部主力,攻打井陉东口的镇州。
井陉在沟通河东、河北两地的重要性太过突出,井陉又可以通车马,可供骑兵部队大规模快速通过,拿下井陉沿线的城池、关塞后,西路军主力甚至都可以撇开南面的潞州、泽州不管,骑兵主力直接从井陉多走三四天路,直接在河北中部与西路军主力会师一路南下。
岳海楼不愁拿下镇州会有多费事。
毕竟在过去一年时间里,他们除了曾围困镇州城逾半年之久外,其他时间也多出兵扰袭其侧,对其农耕生产进行彻底的破坏。
镇州数千守军、数万民众,都没有几粒存粮了,将卒兵士孱弱疲惫不堪,城中将吏意志涣散,甚至有人暗中投书过来,有意献城相投。
除此之外,东路军在幽蓟经过一年时间的筹措、经营,已打造不少战械,可以就近拖入镇州战场,岳海楼并不觉得攻下镇州需要费多大的气力。
岳海楼坐在马背上,却禁不住回首眺望太原城方向。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已然粮尽的太原城竟然还顽强坚守着,以致西路军主力不得不暂时撇下太原城南下。
虽说饥寒交困的太原城军民绝不像有出城打反击的能力,但前后十一个月时间,诸部降附军损失折将将近三万人,都未能将太原城攻下——没有陷落的太原城,就像一根毒刺扎在他的心口,令岳海楼情不自禁担忧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