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对方的射程内进行对射,西军残兵很快也获得压倒性的优势,令虏兵只能更密集的团缩在一起,以便在外面能同时用多面圆盾遮挡。
而在更远的方向,陈渊率一队残兵从坡岗的西侧逼近,刘衍率一队残兵从东侧插入,试图将左翼的百余虏骑往外围逼走。
西军残兵的意图昭然若揭,就是要从三面将坡岗上下马作战的百余赤扈健锐围住进行聚歼,但赤扈人并不为意,左翼的百余骑兵对射一阵,见不能拦住刘衍所率残兵的步伐,轻易就往外围拉开些距离。
他们马上就能有小三百精锐骑兵来援,不急着疾驰过来,主要也体恤马力,担心七八个时辰没有真正停下来歇息,战马会吃不太住,但也已经有十数骑作为斥候从树林里驰出。
而更大范围的战场上,又是他们掌握绝对的统治权,他们在坡岗上有一百余悍卒,被三队西军残兵围住,有什么好担心的?
甚至只要一盏茶的工夫,待三百援骑驰来会合,他们分作数队,轮击进攻三队西军残兵的侧后,还愁不能将这些不知好歹的西军残兵击溃,为同僚解围?
在他们看来,坡岗上被围的百余下马作战人马,就是西军残兵咬了就无法脱钩的诱饵。
却是在徐心庵、殷鹏各率百余人马扛着长矛背负大盾,从北面相距更近的树林及溪沟后疾奔出来,他们脸上那迷之笑容在这一刻才骇然凝固住:这是针对他们的诱饵?
当然,这些人心里是有些震惊,心里却也没有什么恐惧。
他们即便看到伐燕军残卒兵甲齐全,士气高昂,还提前在此设下陷阱引诱他们进来,但就算不考虑外围随时会增援过来的兵马,仅仅在这一狭小战场上,掰着手指算兵力,他们也有五百精锐,难不成赤扈健儿面对同等数量的伐燕军残卒,就不敢打硬仗了?
赤扈男儿以战死沙场回归长生天的怀抱为荣,这时候会怕死伤几十人?
真要是如此,赤扈男儿如何纵横万里大漠,无人能敌?
于左翼率领百余骑兵是赤扈的一名百户将,他知道骑弓对盾甲俱全的步甲威胁有限,当即下令众人将弓箭都收起来,皆从马鞍旁摘下护盾,从腰间拔出佩刀,在外围三百骑还有两三里距离没有赶到之时,就迅速调整阵形,直接往徐怀他们所在的这队残兵侧后冲杀过来。
“牛崖山,扛大盾去挡敌马!”徐怀朝牛二喊道。
他见虏兵也是枭勇,明知道他们这队残兵战斗力看上去最强,却硬是直接往他们这边冲杀过来,意图将他们这边直接冲溃,以便接应被围的兵马一起,像秋风扫落叶般横扫其他残兵。
倘若三百残兵经过整合,徐怀一定会下令诸部用盾矛守住阵脚,抵挡敌骑的冲杀,待将其高速冲击的势头卸下去,再组织反杀。
但是,很可惜不要说他身后的这百余残兵了,刘衍、陈渊两人亲自率领的残兵,这时候都未必能直接对抗如此枪枪见血的冲杀,只能是他们十一人穿插到东南侧,直接去硬挡这队骑兵的冲锋。
徐心庵、殷鹏所率人马距离战场更近,但他们是步行,大约要比对方三百援骑晚半盏茶的工夫进入战场。
最关键的还是这半盏茶的工夫。
这半盏茶的工夫,对方近四百战骑,估计都能轮流冲杀一次。
他们倘若抵挡不住,徐心庵、殷鹏他们各率兵马就地收缩结阵,但三百残兵一定会被冲得七零八落,沦为虏骑肆意屠戮的鱼肉瓜菜。
从这点来说,赤扈骑兵不仅队目一级的基层武将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及技巧,百户将一级的将官战术素养也高得吓人。
这完全是多年血战淬练出来。
可惜的是,这队虏骑遭遇的是他们。
这时候徐怀也不敢藏拙,从诸列残兵之间进入东南翼,他直接解下背负身后的斩|马刀,借助一定坡度,将斩|马刀高举,在当头虏骑冲抵到近前一瞬间,嘶吼一声,震动全身骨骸,右脚后拧,左脚似箭簇前迈,将浑身劲力激发起来,带刀刀锋有如千钧之物往前斩落,刀锋从虏兵左侧肩窝处劈入,剖胸破腹之后,刀势丝毫不滞,从战马左肩脊劈入,至颈下而出。
“好一个斩山势!这把斩|马刀在你爹手里,也不过如此威势!”王举换回重逾六十斤的浑铁长枪,以枪代刀,将当前一匹战马头颅抽碎之余,还不忘夸赞徐怀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