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国公府。
易凤栖从大理寺回来之后,便带着易随,易青云,施若璞兄妹来串门。
易青云显然还记着当初在季家问季行舟的事情,眼底带着期待,施若璞也不相承让。
二人跟着易凤栖见过还在家中的老国公爷与老太太之后,便去寻了季行舟,显然是打探学问去了。
易凤栖则坐在老太太的厅堂里,易随与施若瑜跟着老国公爷一起去侍弄花草。
国公夫人对老太太说了季敛亲事准备的事宜。
“昨天我四弟妹去了镇国寺,找圆恒方丈算过了,三月十八,二十六都是好日子,娘您以为哪个日子要好一些?”
“两月时间够筹备了,既然选了两个日子,那就分别拿给唯闻,宝珊都瞧瞧,看看他们属意哪日。”老太太笑眯眯地说道,“左右不能怠慢了新媳。”
国公夫人心想也是,不禁笑道,“那等敛儿回来我再问他。”
易凤栖在一旁听着,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她也不懂。
说多错多。
门外,闵竹嬅匆匆赶了过来,神情之中还带了一些惊疑之色。
身后跟着的婆子侍女神情各异,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四弟妹?”国公夫人站起来走过去,有些疑惑发问,“发生何事了。”
闵竹嬅抿着唇淡淡笑着摇摇头,视线却落在了不远处的易凤栖身上。
“栖栖,舅母有些话,想问问你。”
易凤栖也觉得奇怪,不过她还是站起来,刚走到闵竹嬅身边,她的手就被紧紧地抓住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在求证什么一样。
易凤栖没推开,任由闵竹嬅拉着自己往外走。
老太太瞧见这副模样,不禁微微皱眉,“老四媳妇这是遇见了什么事儿?”
“娘先别着急,栖栖能知道的,四弟妹在问过之后,必然会告知我们。”国公夫人安抚道。
闵竹嬅极会做人,今日此举既然被老太太看到,事后必然会告知。
易凤栖被闵竹嬅拉到连廊上,旁边由侍女与婆子把守着,不让人靠近。
闵竹嬅整理了思绪,目光落在易凤栖身上,缓缓开口,“我方才在院子里瞧见青云身边跟着一个小郎君。”
“他也是你爷爷收养之人?”
“舅母所说的人是施若璞?”易凤栖说道,“他不是。”
“那他……”
易凤栖不着痕迹地将闵竹嬅面上流露出来的情绪给收入眼中。
闵竹嬅还未见过施若璞与施若瑜,这是第一次见施若璞便急匆匆地过来向她询问。
莫不是施若璞兄妹二人的身份不一般?
“他是我从一个人贩手中救下来的,就在永林县。”易凤栖说完,又问闵竹嬅,“舅母,他怎么了?”
闵竹嬅眼眸之中有不确定的光芒在闪烁,低声说道,“我出自金陵闵氏,如今金陵是圣人的兄弟钰王的属地,钰王有一儿两女,我与其中一位郡主乃手帕交。”
“当年易国公平定叛乱,永王一党皆被诛杀,女子被充军做妓。”
“其中有一家方姓官宦,其女与钰王嫡长子乃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当初方家女被充军,他几乎找遍了所有军队,神形疯癫。”
“他找了方家女找了三年,方才在教坊司找到她,方家女乃罪臣之女,又与叛乱有关,钰王嫡长子不敢将其带到钰王府,只能养在外面还生了一个儿子。”
闵竹嬅看着她,神情之中带着无奈,“我那手帕交带我见过那孩子一面,年龄虽小,却也有三岁左右,依稀能瞧出什么模样。”
易凤栖听完之后,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缓了半天,才道,“那他为何会丢失?”
“六年前方家女与钰王嫡长子之事被戳穿,钰王强令其子娶妻,与方家女断了联系,不知怎么,方家女便带着孩子离开了,一点消息也无。”
“我本以为方家女也许躲了起来,可听你这番话,她似乎……”闵竹嬅有些说不出话来。
易凤栖清咳了一声,低声说道,“施若璞还有一个妹妹。”
闻声,闵竹嬅震惊看向易凤栖。
“五岁大。”
“她离开时……又有身孕了!?”闵竹嬅眼底带着悲痛,“那她怎么能这么离开!糊涂!”
“她一个人如何能照顾两个孩子!”
易凤栖听完这些,也就不再隐瞒,将两个孩子的事情全都告诉了闵竹嬅。
“他们俩当初被我们那儿一个叫陈老狗的人贩子带来的,具体多大时带来的我也不清楚,人……也不算是我救的。”
当初收留他们的人是周鹤潜,最后就跟着她了,说是她救的人,也有些勉强。
“我想将此事告诉郡主,让她向她兄长说。”闵竹嬅说道,“他因为软烟离开,至今未娶,我也不能就这么看着她的孩子流落在外。”
“舅母,您不如先问问若璞吧。”易凤栖说道,“他与他娘一同离开,那时也应当有六岁,记事了。”
闵竹嬅听到这话,想起方才看到的小少年,年龄如今也有十二了,不亢不卑的,模样也沉稳早熟。
是了。
她到底也该先将此事告知施若璞,问问他还知不知道自己是钰王家的孩子。
易凤栖本来是过来询问她小舅关于那些幕僚下落的,没想到先被闵竹嬅透露了这么大的一个瓜。
她再看乖巧站在易随身边给花草浇水的施若瑜,眼底不禁多了几分感叹。
谁会想到周鹤潜随便救了两个人,便是他的堂侄子侄女呢。
这事儿若是告诉周鹤潜,他怕是也得吃惊。
闵竹嬅还没想好如何与老太太还有施若璞说,便主动告知老太太事情有些严重,待尘埃落地之后,必定告知。
老太太便点了头,也不再多多追究。
闵竹嬅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个跟在易随身边的小姑娘身上。
她显然也是被养得极好,身上穿着绸缎,衣裙厚实又漂亮,粉白的脸颊也带了肉,天真烂漫。
闵竹嬅从中看出了几分与手帕交相似之处,她更多的是像她娘,方软烟。
她心中复杂,只想恐怕方软烟已经凶多吉少了。
易青云与施若璞从季行舟的书房内出来,眼中皆带着兴奋激动之色,显然是不少疑惑都得到了解答,对此次县试多了些信心。
易凤栖掐着点去的,季行舟还未从书房出来,她便像是鱼儿一样灵活窜了进去。
“小舅舅。”易凤栖行了一礼,喊道。
“不是在你外祖母院里,怎么过来了?”季行舟缓缓扬眉,没想到易凤栖会来找自己。
易凤栖敛了神情,说道,“外甥女今儿过来,是想问小舅舅一些人的去处。”
“哦?”
“今日我随表哥去了大理寺听表哥审人。”易凤栖并未隐瞒,就算她不说,季敛回来之后,也铁定要将此事告知季行舟。
他们是一家人消息都是互通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范绽已经透露了是他对我爷爷下杀手,说到是谁指使时,外面却忽然传了陛下要见表哥。”
季行舟听完她的话,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他心中惊于季敛不瞒她,还带着她一同去大理寺,又惊于易凤栖来找自己。
“你的意思是,有人不想范绽说出是谁指使?”
“嗯,他们怕是要灭口,我要去瞧瞧到底是谁。”
“你一个女子,不行。”季行舟拒绝,“就算你武功了得,我也不能让你自己前去。”
“我又不追他们!”易凤栖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我只是过去保住那些幕僚而已。”
“那儿我安排了人手。”
“他们肯定没有我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