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说了,朝阳郡主为母亲尽孝,要跪送一夜,这是规矩。”
朝阳的膝盖受伤未痊愈,沈清洲便让人来传话。
若是想让她娘亲黄泉路上走的肃静,那今夜就好好跪守。
朝阳的呼吸凝滞了一下,没有理会身后传话之人。
“郡主……”春兰跪在朝阳一侧,若是朝阳愿意跪,她便陪着。
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主子肯为了她一个奴婢,跑去跪求陛下,与陛下做交易。
朝阳身形虚浮的跪着,膝盖疼的钻心。
跪一夜,那这双膝盖,怕是要废了。
沈清洲早早让人在梨花树下铺满鹅软石,目的就是为了折磨朝阳。
……
跪了整整三个时辰,夜幕都已经下来了……朝阳的额角已经被细汗浸透。
“郡主……咱们不跪了,行吗?”春兰心疼朝阳,声音透着更咽。
“跪……”朝阳摇头,双手握紧。“你起来吧,丞相府的人不会为难你,替我……去宫中求救。”
春兰愣了一下,朝阳可是头落地都不肯求萧君泽一声的人,让她去宫中求救?
“郡主……若是陛下不闻不问……您若真跪一夜,这双腿就废了!”春兰不敢让朝阳冒险。
“朝阳欠了娘亲的,这是应尽的孝……”朝阳摇头。
若是萧君泽肯怜她半分,便该知晓如何做。
其实,从她今日离宫之际开始,萧君泽就已经明白了她的用意。
这场赌局,她必须要赢。
“诺!”春兰起身,匆忙离去。
……
皇宫,御书房。
“陛下若是不见臣,臣便长跪不起!朝阳落入丞相府凶多吉少,求陛下同意朝阳和亲,给朝阳一条活路!”
殿外,木怀臣直直的跪着,他在逼萧君泽,同意朝阳和亲,送朝阳远离奉天。
“陛下!朝阳郡主身边的婢女前来求见。”
殿外,春兰赶到的时候,木怀臣就跪在殿外。
春兰哭着跪下,求萧君泽救人。“陛下,我们家小姐跪在丞相府后院,要跪一夜之久,若是继续如此,她的双腿就保不住了……”
内殿,萧君泽猛地站了起来,呼吸急促。
“咳咳……”血液上涌,萧君泽忍不住咳出黑血。
他……果然还是在乎……
显然,这步棋,朝阳又赢了。
“哈……”萧君泽苦涩的笑了一下,将桌上的物件摔落。
朝阳赢了,他认输。
用自己的身体为代价,逼他同意和亲。
还让木怀臣也来如此逼他……
朝阳,是铁了心要离开。
……
木怀臣和春兰跪了一段时间,殿门打开,阿福走了出来。
“木怀臣大人回去吧,陛下已经传唤了木怀成将军,大人想来应该明白。”
木怀臣长跪的身体颤了一下,重重磕头。“谢陛下,怜惜木景炎将军遗脉。怀臣替木家,谢过陛下!替朝阳,谢过陛下!替边关百姓,谢过陛下!”
木怀臣知道,萧君泽妥协了。
他终究是愿意放过朝阳了。
其实……朝阳在他心中,还是有些位置的吧,否则,他又怎会这么快妥协。
抬头看了眼御书房的殿门,木怀臣更多的心疼被困的帝王。
起身离开,木怀臣紧握的双手慢慢松开。
尤记少年时,萧君泽豪气万丈的牵着他的手腕,指着那万里江山。“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踏遍千山万水,寻一处谁都找不见我的地方,我要藏起来,让父皇找不到我。”
殿内。
萧君泽眼前有些发黑,吐出黑血,半跪在地上。
坐上这皇位又如何,还不是身不由己。
权利!永无止境!
他如今想要的……已经不仅仅是奉天,他要这天下尽归他有,他要踏破大虞的国门,他要万民臣服!
他要朝阳……除了他身边,再无可躲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