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柔和清晰的月光下,一只小鬼影穿过阳台的栏杆间隔,从外挤了进来。
这里二楼,不走门口走阳台,多半是从外墙爬上来的,这不容易啊,所以小鬼影轻轻喘气,屋内的人能听见“呼啾呼啾”的喘气声。
小鬼影没耽误时间,一边喘气一边嘴里叼着什么跑进客厅。
原来它是一条柯基犬的小鬼,身躯矮矮胖胖的,两只耳朵耷拉着,小爪子跑出来的步伐,又小又急,好像迈了许多步子,走出来的距离也不过区区一小段,看得人替它焦急。
它嘴里叼着个小麻包袋,鼓鼓囊囊的,与地面摩擦发出“嘭啦嘭啦”的碎声。
经过客厅时,小柯基鬼撞见张活柔几人,愣了愣,但匆忙的小步伐没停下来,断定他们看不见自己,又心安理得,若无其事地继续赶路。
它好不容易进了厨房,松开麻包袋,拿小脑袋吃力地顶开一个大纸箱,箱子后,竟然有一个小铁笼,里面蜷缩着一只小土狗。
小土狗是活的,相当虚弱,瘦骨嶙峋,小柯基鬼朝它低吠了两声,它连睁开眼皮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
小柯基鬼将麻包袋拖到小土狗面前,咬开袋口,把脑袋埋进去,再退出来时,嘴里叼了片面包。
它将面包塞进铁笼,又吠了两声。
小土狗嗅到食物的气味,这才缓缓抬起眼皮,动了动麻痹的身躯,轻轻地拿嘴巴去碰面包。
小柯基鬼继续往麻包袋里埋脑袋,出来时嘴里叼了盒牛奶,又往铁笼里塞。
它这样来回几次,从麻包袋里叼出各种食物,最后袋子完全瘪下去,空了,它才歇下来,静静蹲坐在铁笼前面,看着小土狗将它带来的食物慢慢吃掉。
它们不知道,有一个人和一只鬼,趴在厨房门边偷偷看着。
从心泪崩,将先前对那些猫狗的同情一并抒发出来,心疼地自言自语:“这小柯基死了也没有忘记同伴,真是有情有义。要不是老头搬走了,小土狗也要被宰被吃吧。”
张活柔抬脸,跟趴在自己头顶的从心说:“你在掉眼泪还是在掉瀑布?打湿我额头了喂。”
……
这单位的宅门外面,张活刚在胸前紧紧抱着粉红豹,瑟瑟抖抖,步步为营地悄悄打开房门。
房门开了一条窄窄的缝,他小心翼翼往里瞧。
视野不够宽敞,看见的范围不大,只听见里面非常安静,一点不像要发生惨剧的现场。
他把门再推开一点,一把冷冷清清的声音忽地问过来:“你鬼鬼祟祟的,做贼?”
张活刚心里一突,眼珠子一寸寸往声源挪去,不出所料,果然见白衣胜雪的阎冽。
他悠悠闲闲坐在一张哪来的太师椅上,手端茶杯,独自品茶。
见张活刚探进来半个脑袋,连带突出两只粉红豹的耳朵,阎冽心情极好地邀请:“品茶吗?”
张活刚抱着粉红豹进去,不敢靠近阎冽,一边干笑一边四处乱瞟:“三殿下还没走,这是,没搞定吗?”
他担心张活柔摊上大事,飞车赶过来,不料进屋后只见前来营救的阎冽。
“活柔呢?”张活刚问阎冽,还有两米去哪了?
阎冽往厨房抬抬下巴。
张活刚犹疑地走过去,见两个女孩蹲地上围观两只小狗,一个脸色凝重,一个泪眼汪汪。
“干嘛干嘛?死人了还是残废了?”张活刚紧张兮兮地追问,眼睛拼命往堂妹身上找原因。
张活柔叹气:“今晚见了不少惨剧,这里又有一桩。”
她指着那两只小狗,告诉张活刚,这条小柯基与小土狗原本是好朋友。小柯基有主人,小土狗在街头流浪。
某日小土狗被一个老头投喂了几个肉包子,它很高兴,特意等小柯基出来散步时与它一起分享。
小柯基嘴馋,一口气把肉包子吃得七七八八,只剩一个留给小土狗。
谁知肉包子有毒,小柯基进食太多,不一会就毒发身亡,小土狗吃得少,未至于暴毙,在半死不活的状态下,与死去的小柯基被投喂的老头带来了这里。
张活刚又惊又怒:“那老头有病啊?干嘛给狗吃有毒的东西?!”
从心呜呜呜地把从虎纹大黄狗和黑猫那里听回来的情况大致讲了下。
张活刚“嘶”了声,恍然大悟:“我懂了,老头说的什么攻击他的人样,什么挂起来的尸体,其实就是狗尸猫尸!他吞吞吐吐遮遮掩掩,连是男是女都不给回答,就是不敢透露真相!”
张活柔蹲着扭头,跟厨房外面的那只鬼说:“三老头,快把小土狗给救了。”
厨房外传来不紧不慢的声音:“奇了,你不是有符吗,怎么今晚尽占我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