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还觉得这传言过于夸张,毕竟大禹是礼仪之邦,尤其是世家勋贵,更是守礼节,现在跟逍遥王接触多了,才知道他的毒舌一点都不掺水。
君泽径直走过,上了马车后,扬声道:“尚书大人可要管管手底下的人了,别让他们跟个乞丐一样到处讨饭。”
顾玉跟着上马车的腿脚忽然一软,差点给跪了。
果然,逍遥王的舌头没有最毒,只有更毒。
“您这辈子,真的没有挨过打吗?”
君泽刚坐定,就听见顾玉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凑近她问道:“你说什么,大声点?”
顾玉猝不及防,身体往后仰,怎么一秃噜嘴给说出来了。
“卑下说您英武不凡,令人敬仰。”
君泽冷哼一声:“可本王怎么隐约听见什么挨打什么的?”
顾玉冲他露出一抹假笑:“您真的听错了。”
君泽拿着刀,轻轻挑起顾玉的下巴,眯着桃花眼,道:“本王挨没挨过打另说,不过,顾世子这瘦弱的身躯,不知道能挨本王几回打。”
听他这么说,顾玉自然想起在国子监被他戏弄,心里顿生不悦,眼睛往下看,刀未出鞘,没什么可怕的,她便用手轻轻推开:
“王爷说笑了,什么挨打不挨打的,卑下没说过,王爷自然也没听过。”
“识时务者为俊杰,顾世子果然是个聪明人。”
君泽收回刀,放到小桌子上。
顾玉虽然是个女子,但寻常也习练些功夫防身,镇国公的兵器库留存着许多上等刀剑,算是见过不少好东西了,但目光还是被他手上那柄刀吸引住。
刀鞘没有任何花纹,称得上是朴实无华,刀柄与刀鞘衔接处露出一点点缝隙,露出里面的利刃。
见她看过来,君泽炫耀似的把刀拔出来几寸,寒光乍现。
她不禁赞叹:“好刀。”
君泽微微一笑,像是怀念着什么:“此刀名为‘端方’”。
顾玉原本赞叹的心思瞬间破防,干巴巴一笑:“这名字起得也好。”
就是“端方”二字跟你沾不上半点边儿,真是辱没了这把好刀。
君泽摩挲着刀背道:“这是本王父亲的遗物。”
听到这话,顾玉肃然起敬,长公主驸马曾经也是征战沙场的英雄,出身河间君家,后来在收复南蛮时,被那里的毒虫咬了,感染而亡。
逍遥王在十六岁时,随军征战南蛮,单枪匹马穿越老将都不敢闯的毒瘴,后来又不顾劝阻,杀光了一整个已经投降的部落,这事广受民间诟病,看来也是存了替父报仇的恨意。
顾玉在心里叹了口气,她这辈子的父亲死在战场,这人的父亲也死在战场。
一南一北,竟让她升起一股同是天涯失怙人的伤感。
她看到君泽脸上少见的静穆,刚想说一句“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马夫忽然勒马,顾玉一个不防,身体向外俯冲。
眼看就又要重蹈从马车被甩出去的覆辙,一个胳膊揽住她的腰,她被生生拽进一个怀抱。
“顾世子啊,你碰瓷怎么还上瘾了呢?外面的人可不一定有本王这么好说话。”
草!她就不该对这扫把星生出一丁点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