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睡得这么死。她睡眠一向很浅,像今天这么死还是头一次。
久眠之后口中微干,金羡鱼翻身下床,正欲去倒水,瞳孔却剧烈一缩,手上的水杯顷刻间翻覆在地。
目光所至之处,整间屋子里如风雪过境,温度极低,竟在桌角地面凝作了朵朵冰晶霜花,花瓣通彻若水精琉璃,花色摇光,隐隐有凛冽肃杀之意,整间卧房望之恍若琉璃世界,又好似蜘蛛的巢穴。
金羡鱼强忍住被窥伺跟踪的恶心感,眼皮子猛地一颤,瞳孔几乎都在发抖。
这是那个stalker干的?究竟是谁把冻云寒霜般的剑气铺展开在她房内?这是威胁还是什么?
太恶心了。
她虽说是个修士,毕竟还是个女孩子,一时间微有些慌乱,但很快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着分析眼前的情况。
比如说那个stalker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有能力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侵入她的卧房,而她竟然毫无所觉。
金羡鱼想来想去,都觉得答案只有玉龙瑶和谢扶危。
这个答案令她一时无言。
玉龙瑶是没必要,至于谢扶危则更不可能,虽说她在未来和他的关系略有点儿蛋疼。
但对方不至于干出这么变态的事儿来……
想不出所以然来,金羡鱼只好黑着一张脸,用了个清洁咒略作处理,确保看上去无异样之后,这才叫丫鬟过来,把能拆的都拆了丢出去。
这件事加剧了金羡鱼的危机感。不等伤完全养好,她又去了一趟菩提寺。
这一日,玉龙瑶难得多向侍从问了一句金羡鱼的近况。
“我走后,她就让人把家具都拆了?”
玉龙瑶八百年雷打不动的笑容,再度僵硬了在了脸上。
按了按眼角,嘀咕道:“她就这般生我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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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又双叒来到了菩提寺,还未曾训练,金羡鱼便迟疑着问道:“了慧师,我昨日在寺中闲游,不慎误入了一片松柏林。”
了慧起先还微笑着听着,听到金羡鱼说不慎落入口枯井,遇见个白姓妇人之后,面色顿时大变。
“你、你见到了白苹香?”
金羡鱼敏锐地意识到周遭菩提罗汉僧们面色俱是一变。
此时,一高大的僧人忽然闪过,跺跺脚,大叫了一声:“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你胡乱闲游就能撞上她?!”
“了慧师叔,我就说此人来路不明!”这高大的僧人指着金羡鱼,勃然变色,怒道:“定然是早就存着心思了。”
这身形高大的僧人名叫圆智,性情急躁,一向就看她不过。
金羡鱼见众僧俱都又惊又疑,心下咯噔一声,只道不好,忙沉声解释说:“圆智大师冷静。晚辈昨日的确是误入。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她话音未落,圆智忽然不管不顾地喝骂了一声:“解释什么?!既如此,你倒不如解释解释你出身何门何派?”言罢却是袈裟一扬,一掌拍来。
金羡鱼不欲与他多起争执,往后滑出丈远。
却未曾想,前几日得白苹香指点翻出了井口,那门吐息运劲的轻功身法已用得极为熟稔,不知不觉间就带了出来。
圆智不由一愣,旋即大怒:“了慧师叔你且看!”
了慧面色冷凝了下来,细细辨认去,“不错,这正是白苹香的巅毫功夫。”
“你还说你不认识白苹香。”圆智喝骂道,又是双手作掌劈来。
了慧高声道:“圆智!且慢!”
圆智充耳不闻。
金羡鱼挥动剑鞘格开圆智的掌劲,闻言却是笑了:“我若当真与白苹香无关呢?”
这一剑鞘运势甚为厚重,圆智一愣。
他此前也和金羡鱼交过手,只觉金羡鱼这一击似是功力大涨。
这实在是因为白苹香前几日传授她的法门之故。她成名已久,功法自成一派,更将其命名为“风荷举”,取的是一一风荷举之逸态。
这门功夫极其讲究灵力运转时的细微变化,练成了之后,灵力欲发即发,欲收即收。不论是豆腐雕花,绣花针上作文章,还是大开大阖,都能任心自在,随心所欲。
金羡鱼心说,这不就是微操?
故而,圆智见状更是勃然大怒,喝道:“我听你这混小子耍赖。”
见圆智难说话,金羡鱼不急不躁。说起来她还没试验过这几天来的成果呢,当即生出了点儿与圆智一较高下的意思。
于是,脚下再次踏出乾坤八卦,手上一一转出桃吐绛英、夜雨潇潇、一天飞絮、抚琴按箫、月上柳梢、闲挂银钩,这几门飘逸绝伦的功夫。
越是交手,圆智越是心惊。
不得了了,不过几天功夫这臭娃娃功力怎突飞猛涨至此?
少女纵横走圆,身颤步转,上下翻飞难辨形迹。
圆智这一掌拍来,金羡鱼眉目沉稳,斜身踏步,右手去折他手腕,左手去扣他后颈。
圆智只觉眼前一花,命门却已落在了金羡鱼手上。
了慧心下一怔,只觉得金羡鱼这步法甚为眼熟,暗合八卦阵法,与她手上那一套白苹香的功法犹有不同,他细想了半晌,终于想明白过来。
不由喜色满面:“玉家?你是玉家弟子?”
少女闻言回过头来,她乌发白衫,穿着打扮甚为素净,眉目甚美,此时微微一笑,朱口轻启道:“我就说我是名门弟子,你们还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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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慧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圆智,你回来。”
其实凭他的修为,想要拦住圆智实在是绰绰有余,只不过这老和尚方才也存着点儿试探金羡鱼底细的意思。
玉家非是名门正派,更是如今正道巅峰,了慧缓下心来,苦笑道:“事关白苹香,老和尚我不得不慎重。”
而圆智被金羡鱼拿住的那一瞬,不由万念俱灰,想不到这女娃娃不过才练了几天的功夫,本来连他都打不过,如今进步却如此神速,十分气沮。
金羡鱼好奇地问:“这白苹香究竟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