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海今日不曾收到养心殿传话,夜里陛下该是不会来承乾宫了。伺候了娘娘晚膳,寝殿里便有邢姑姑和桂嬷嬷照料娘娘。
安小海身上的差事儿自是轻松了些。只是整整一下午都未曾见过小德子,他便也生了几分忧心,吩咐一旁小内侍,出去寻寻人。
小内侍方要走去前院儿,便被从惠安宫来传话的公公堵在门前。“你们安公公可在?贵妃娘娘想请他去问两句话呢。”
一旁安小海听着了,也不打算让小内侍再为难。贵妃越过皇后传他问话,这其中含义已然来者不善。小内侍赶回来问着,“公公,可要告诉皇后娘娘?”
安小海冷笑了声儿,摆手道,“不必惊扰了娘娘。”说罢,又与惠安宫的内侍道,“带路罢。”
惠安宫偏殿里,来有盛难得捉住对家的小辫子。当年立后之时,他本是皇后宫中总管的人选,若不是寿和宫里的安德厚横插一脚,将义子安小海安顿在了皇后身边,如今,他来有盛才该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总管。
来有盛正对着跪在地上的小德子又踢了两脚,便听得外头来了人。
“承乾宫的人何时得需来公公亲自管教了?”
来有盛看着被内侍领进来的安小海,冷笑了声儿,“哟,安公公总算来了。您这乖儿孙,可是犯了贵妃娘娘晦气了。”
小德子连连磕起头来。“贵妃娘娘,都是小德子一人的过错,您莫怪我义父,也别牵连上了承乾宫…”
安小海这才见得暗处上座正坐着的那位主子,忙行了礼数,“贵妃娘娘吉祥。”
“本宫还怎么吉祥?”裕贵妃话里几分恨意。
安小海不免怔了一怔,忙是垂眸一揖,“小德子到底是哪儿处得罪了娘娘,还请贵妃娘娘明示。”
“安公公怎么不问问你那好义子啊?”裕贵妃一指指向地上的小德子。
小德子便已爬来安小海脚下,抱着安小海的皂靴,“是、是奴才贪心,不慎吃了贵妃娘娘的爱宠。都是奴才的错儿,奴才愿以死谢罪,绝不牵连义父。”
“爱宠?”安小海看着小德子嘴角的淤青,几分迟疑。
来有盛一旁阴阳怪气道,“那从南海边淡水池送来京都城的小鳖,贵妃娘娘养在身边已经整整三年了。可不是就这么被安公公这乖儿孙给贪吃了么?吃了好的,还要拿着那鳖甲去典卖。您说说,这让贵妃娘娘情何以堪呀?”
安小海心中有了着数,今儿中午自家娘娘吃下的那只水鱼,定是被来有盛捉了正着。
安小海笑了一笑,拱手对贵妃又是一拜,“娘娘,这水鱼是今儿一早从澄湖里爬来我们承乾宫的。怎就是娘娘的爱宠了?”
“安公公,惠安宫里可容不得你强词夺理!”来有盛最恨安小海那张嘴,死的能说成活的。
裕贵妃正了正身子,“昨个儿本宫的珊珊便不见了,今儿从承乾宫里捧出鳖甲来,不是就是珊珊的尸骨么?”
安小海懒得与来有盛眼色,只与裕贵妃道,“这水鱼可就剩了一副白骨了,娘娘竟是认得骨头的?”
裕贵妃没了声儿,天下的甲鱼都长一个样儿,那白骨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要说是她那宝贝珊珊走丢了,这奴才吃的是澄湖的甲鱼,也不无不可。
安小海见得贵妃的脸色,便知道得了手:“这尚且不能定罪的事儿,我们小德子却在惠安宫里挨了一顿毒打。小德子近日可都是侍奉皇后娘娘身边的,若被皇后娘娘问起来脸上的伤,如何作答呀。贵妃娘娘总不会,想闹到陛下那儿去吧?”
“陛下若知道贵妃娘娘因得莫须有的罪名,打了承乾宫的人。这事儿,怕就可大可小了。”
安小海最后几个字儿说得重,边说边注意着贵妃的面色。
长孙南玉虽是不情不愿,却也是知道轻重的。皇后得宠,而她呢,虽身为贵妃这惠安宫却冷如冰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