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允脾气刚烈,不肯配合,魏臣的祖父魏长侯曾经是珉王麾下的得力干将,说不准能从他嘴里问出点什么。
而且他比较乖,司一珞不想在府上还天天跟审问犯人一般与他们相处。
“你祖父战功赫赫,一直是我比较钦佩的将领。当年北辽南下气势恢宏,若不是你祖父死守大同,阻止了北辽铁蹄,如今的大周朝江山,有一半要落入北辽手中。”
魏臣坐在台阶上静静地听着她说,等她说完才黯然道:“以前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
他从出生起就被没入贱籍,跟着他娘在教坊里长大,做的是最低等的杂役。身边的人都在欺负他,玩弄他,家里的人不跟他说家族从前的荣光,可能是怕他心里难受,生出不该有的幻想。
魏家的男丁都被处死,他躲过一劫,就算低贱,好歹也算留住了一丝香火。
“你的家人会跟你说什么?”
少年习惯性地将腰背弯下去,带着几分奴性。
“娘跟姐姐常说,让我忍一口气,别理会别人,让我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好好活着。”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魏长侯府曾经有多风光,落魄后,就有多少人拉踩。人性就是如此,捧高踩低,趋炎附势,恨不得把曾经高高在上的侯府公子踩得连乞丐都不如。
越低贱的人越见不得别人好。
“你娘没有跟你说过侯府的事情?”
魏臣摇摇头。
若连侯府都不提的话,他就更不可能知道珉王。
她不说话,他就乖乖坐着,生怕因为什么惹她不快。
魏长侯府就是皇权争夺的牺牲者。
那些真正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人白白丢了性命,阿谀奉承的人却一路飞黄腾达。
“你可会觉得命运不公?”
司一珞将烈酒浇在刀身上,酒气冲淡了刀上的血腥味。
魏臣一愣,把头埋下去,小声回道:“小人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会。
司一珞勾唇道:“想不想给魏长侯翻案。”
卷宗上记录的是魏长侯通敌被斩杀在营帐之中,这个罪名对忠心护国的魏长侯来说是侮辱。
魏臣心底颤动,眸光中是他自己从未发现的希冀。
“大人……”
司一珞轻笑道:“你先回去吧,早点休息。”
魏臣魂不守舍地回到住处,怕被别人看出端倪,回来就躺在床上闷着头,熬了一宿没睡,司一珞的那句想不想翻案勾起了他心底深处的欲望。
娘亲跟姐姐遭受的凌辱还在眼前,她们临死时都没合上眼。
继续唯唯诺诺胆小怕事地活下去,不如轰轰烈烈地拼一把!
他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第二天早上起晚了。
“听说昨晚某人喜气洋洋地去伺候,垂头丧气地回来,不知道怎么得罪司大人了呢!”
予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昨天晚上他扒着门缝看到他神情异常,且两手空空,按照惯例,伺候了主子之后多多少少会收到赏赐,他竟是连一块儿帕子都没有。
才去了两刻钟,除去路上一来一回的时间,他也就跟司大人相处了一刻钟。
定然是他时间太短,让司大人不满意了。予墨如是想着。
其他人的视线也看过来,公西允仍旧是那副怼天怼地的嚣张态度,其他人则是艳羡。能被司一珞传去近身伺候,哪怕是只待一刻钟也行。
岳北书一直在研究司一珞的口味,研究到现在才发现也没有什么逻辑。
项云冷傲健硕,项世子开朗活泼,魏臣胆小懦弱……
司一珞若知道他的想法,定然要冷呵一声,男人们的思想多少都有点毛病,岳北书的手段与周裕如出一辙,认为拉拢,取得她的信任,就只是得到她的心。
用感情哄骗这种司空见惯的下贱招式,司一珞连应付都懒得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