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河上游应该有水库,泥水浑浊,将水库里的鱼呛死了,死鱼飘在水面上,顺着水流漂向下游。”
“下游的百姓们用竹篮或者是渔网,能捞上来很多。我小时候最喜欢守着河边捞鱼。”
司一珞回眸一笑,魏赫言直觉她的解释是给他听的。
“指挥使这话倒让属下想起小时候了……”
在场的差不多都是穷人,尤其是东厂的太监,哪个不是被逼急了才被家人卖到宫里?
从小什么苦都吃过。
他们跃跃欲试,手头没有趁手的工具,便沿着河岸捡。此处河道宽,水流慢,有些鱼直接被冲到岸边,伸手就能捞住。
“我抓到了一条鲫鱼!野生鲫鱼刺儿多,不好吃,但是熬汤是真的很鲜!”
“把吃剩下的鱼骨放在火上烤脆,嚼吧嚼吧也很香!”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加入捉鱼的队伍,有人干脆脱了鞋子跳到河里。
这一幕在魏赫言看来有伤风化。
他小时候礼仪教养十分严苛,如今又日日跟在曜帝面前伺候,规矩上不容出错。
“回去吧。”
既然对方过不来,他们也过不去,只能先回客栈暂时安顿。
魏赫言语气淡淡,却不容拒绝。
司一珞将穿成一串的鱼扔给下属。
“拿回去熬汤,鲫鱼熬汤时要用油煎至两面金黄,再捣碎加水,这样熬出来的汤呈奶白色,鲜而不腥。不过这些鱼是呛死的,泥腥味儿重,熬汤时可以放点儿黄酒,撇去浮沫放在火上熬半个时辰。”
司一珞提的要求苛刻,下属应了是之后,三两个凑在一起讨论,她也没管,偶尔还插嘴说上一两句。
魏赫言带来的人虽然板着脸跟在他后面,但是一个个耳朵支棱着,眼睛往那边看,听到好笑的地方,抿唇也跟着笑。
魏赫言视线扫过,他们立刻耷拉着脑袋看着眼前的泥泞,装出认真赶路的样子。
但是心早就不在队伍里了,难得出宫,就连空气都是自由的。
“司大人。”
司一珞纵马上前与他并行。
“督主有何吩咐?”
少女面对他时又换上一副端庄脸,半点不见刚才的活泼。
“本督本不该多嘴,但司大人身为锦衣卫的最高掌权者,与下属厮混在一起……似乎有些不成体统。”
平辈之间称兄道弟,身居高位者不怒自威。若是让底下的人摸准脾气,还不得翻了天?
“本督这是为了司大人好。”
司一珞抿唇,他出现的地方,空间里永远充斥着满满的压迫感,他不需要说话,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断人生死。
世人都怕他。
从前的司一珞与他一样,靠着旁人的畏惧来收拢人心,最后墙倒众人推,除了和她一样的姒海之外,旁人都选择在她落魄时狠狠地踩她一脚。
失败的上辈子给了她血泪的教训。
“督主可听过一句话?”
司一珞目光远眺,山顶笼罩的云雾被太阳金黄的光线冲淡,批上了一层暖黄色的纱衣,实质的浓稠白雾渐渐消散。
“张弛有度,文武之道。”
“法可用于约束行为,情则可收买人心。”
穿透云层的光线铺在少女身上,让她看起来更加耀目。
“歪理。”魏赫言不认同,“世人皆淡薄,唯有名利权钱才能收买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