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一珞很了解他们,他们绝对不会甘心被俘,难道是有什么阴谋?
她坐在灯下用清酒擦拭着刀身。
视线有限,魏赫言只能看到她的影子,山里的空气比之京城要凉一些,他本就有些咳嗽,这会儿淋了雨又觉得脑袋有些胀。
伸手捂住嘴巴打了三个喷嚏。
司一珞清晰听到他的喷嚏声,思虑片刻,起身去客栈借了厨房,用葱头和老黄姜给他熬了一碗白糖姜茶。
魏赫言关了窗户,动手解了腰带,脱去外套,嫌头发揪地疼,刚把发髻拆了。
司一珞直接推门进来。
“下官给督主熬了一壶姜汤,督主趁热……”
眼前的魏赫言披头散发雌雄莫辨,眼睛里的冷光似自穹顶而落的山间微雨。
每一声都击打在司一珞脆弱的心房上。
她上辈子进他的房间进习惯了,忘记了敲门。
魏赫言听见脚步声,但是他没想到她竟然会直接闯进来。
“下官不是故意的。”
司一珞手中端着托盘,生怕姜汤洒了,护着托盘慢悠悠地转过身去,将姜茶放在桌子上。
“山雨寒凉,督主小心着凉。”
她说完话脚还扎在地上没动,魏赫言觉得这句话特别耳熟,上次她是不是也提醒他来着?
“本督的身体关你什么事?还不赶紧滚出去?”
司一珞听出来他语气不好,脚下仍旧没挪步。
“督主喝了这碗姜汤我就走。”
魏赫言看着桌上那碗颜色怪异的姜汤,语气尖酸刻薄:“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毒死本督。”
少女觉得他的怀疑很有道理,端起碗喝了一口,发觉背对着他,怕他看不清,便又转过身来喝了一口。
“放心吧,没毒,出门在外不比在京城讲究,老黄姜的味道是冲了点儿,但是一碗姜汤下肚,明天早上起来,感冒就好了。”
“督主试试。”
魏赫言觉得司一珞对他过分热情了,他们两个从第一次见面就闹得不太愉快,她来夺他的权,来制衡他,难道不应该跟他保持距离吗?
他有无数个理由杀她,她为什么不躲起来,或者是竖起棱角防备着他?
偏要往上凑,一次一次来讨好他!
她到底酝酿着什么阴谋?
少女很实诚,两口就喝了大半碗姜汤,只见她提起茶壶添满,直接把她用过的碗递过来。
魏赫言本想拒绝,但是看着她眼睛里由内而外散发的坦诚光芒,鬼使神差地接过来,放到嘴边抿了一口,那味道,差点把他送走。
比之诏狱里不见天日的腐臭味道还令人难以接受。
“小时候家里穷,感冒发烧我娘都会给我喝姜茶。我家里还好,爹爹会拿粮食回来,姜茶里偶尔还能放一勺糖。”
“我的玩伴们家里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姜茶就是捏着鼻子往下灌。”
一番话让魏赫言将准备发作的念头压下去,他突然想起来一个细节,他顶着的这个身份就是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被逼无奈将小儿子卖进皇宫做太监!
在此之前,他从未掩饰过他的天生贵气,难道这也被她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