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部要是个普通会所也就罢了,进出这里的非富即贵,这个阶层的人基本上就那些,谁人不会知道他是谁?
还,老先生?
“不知道我是谁吗?”司老爷子又是一声喝。
司野刚想跟老爷子说可别为难人家了,现在不怕在苏家人面前丢脸了?
可没等开口呢,一道声音伴着窗外的花香就一并落进来了——
“放眼整个江城,谁人不认识司老先生呢?”
嗓音清朗磁性,有年轻感却又十分力道,一听就是能压住事的人。
紧跟着一道遒劲颀长的身影到了包房门口,天际是暮沉沉的黑,浓烈得似墨,却又被园里的星辰燃亮,男子身在其中,就似踏月而来,披着洪荒晨色。一抹清冷的月浮游男子脸颊,似鱼般游进瞳仁深处,那双眼也染了颜色,深沉内敛,卓尔不凡。
所有人都看过去,将那男子入眼时,心中都是震撼,有着少年感的英气,竟也有着宇宙洪荒的深沉。
如此矛盾的气质竟在一个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男子在穿着上跟这里的工作人员神似,却不相同。白衫和米色长裤,恰似昆仑煮雪般清粹,衬得恍似天人风度,好一般陌生公子如玉。
却惊了司野。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跟他在学校擦肩而过的程斩。
几个意思?
其他人也不明就里,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司老爷子那是大风大浪过来的人,阅人无数,他瞧着眼前之人,虽说年轻,可眼里藏着不符合年龄的厚重,像是有种饱经风霜的灵魂装在了年轻的躯体中,内敛又沉静。
不同寻常人。
这是司老爷子最直接的念头。
“这位是……”苏家先生问。
旁边服务生介绍说,“这就是我家老板。”
苏家二老惊愕,司老爷子其实刚刚猜得八九不离十,但真是这样也挺惊讶。
司野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程斩?
是赫赫有名的九部老板?
真的假的?
可瞧着服务生那恭敬劲也不像是假的。
冷不丁想起之前他问过程斩花销的问题,他怎么回答来着?弄得神秘兮兮加不食人间烟火的,结果扭脸成了九部的老板?
司野心里不是滋味。
其实也形容不出来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像是他对着程斩都掏心掏肺了,什么秘密都没有,结果呢?
好像没换来程斩的全盘托出。
程斩走进来的时候扫了一眼司野,但没过多表示,神情就是淡淡的,似雪松般恬静疏远。
倒是苏珊,小声轻叹一声,“没想到九部老板这么年轻啊。”
还好看。
她在心里又默默补上句。
跟司野哥哥一样好看呢。
程斩亲自给餐桌上的客人添了茶水,添到司老爷子面前时他语气轻淡补上句,“哪怕是出了江城,放眼全国,司老爷子的名号也都是响当当的。”
司野没坐下,就在旁边站。
闻言后心想,人有两张皮啊,平时在学校里眼睛都长在头顶上,话都不爱多说一句的人,到了自家生意就能巧舌如簧了。
司野没吱声,就打算静静地看着程斩装x。
司老爷子微微眯眼,说,“小伙子,九部在江城也算是名声在外,这么赶人不好吧。”
“很抱歉司老先生,临时状况不得不提前关店,海涵。”司野不卑不亢的,转头对服务生吩咐,“记上今晚这单,下次不管是司老先生还是苏先生来都留最好的包房。”
服务生应声,忙去安排了。
司野心想,这厮为人处世相当可以啊。
不管是司家还是苏家,那都是豪门望族的,程斩要是以免单或打折来处理这件事就显得不合时宜,反倒会拉低九部的档次。
但留最好的包房那就不同了。
九部向来走预约制,非预订不接待。别看江城上流圈来来回回就那么一些人,可架不住全国啊。这九部的菜不局限消费年龄,下到能添辅食的婴童上到花甲老人,哪怕是没了牙的、生活都不能自理的期颐,来了这里那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的饮食。
所以,一席难求。
司老爷子嘴馋,以前每次吃完九部后,管家都要第一时间跟九部预约下次来店时间,哪怕是这样,都有可能等上好几个月去了。
据管家说有一次老爷子嘴馋得紧,得知一熟悉的朋友排在他面前,于是就舍下老脸给那朋友打了电话,那朋友也是吃货,冒着宁可断交的风险都不跟他调换。气得老爷子在电话里就跟人翻脸了不说,还出手抢了对方一块地皮。
外界只知那是块楼王,炙手可热被抢也是正常,殊不知这只是司老爷子因为没吃到九部在赌气。
所以,来店直接留席,这对于嘴馋的人来说,可真是极大的诱惑。
不管是苏家先生还是司老爷子,脸色都缓和了不少。
司野眼明,一瞧这架势,呵,都是吃货跑不了了。
但司老爷子是要脸的人,虽说心里满意了,但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不是,清清嗓子,“既然贵店有紧要事提前打烊,那行吧,来日方长。”
那头,苏家先生也是点头,“对,来日方长。”
程斩微笑,“感谢理解。”
司老爷子点头,又抬眼打量着程斩,面露满意之色,但还是不死心问了句,“真是老板啊?”
程斩始终嘴角弯弯,“是。”
“年轻有为啊。”司家老爷子赞叹,又问,“也就跟我家儿子一个年龄吧,怎么能接手九部呢?”
说九部店史悠久也不为过,所以背后老板要不然就是极有背景,要不然就资产雄厚。像是眼前这人的年龄,上述两个条件都不像是能满足。这般年轻,不管是有财还是有势,在圈子里不可能不显山不露水的。